第四十九章 年少旧事(第7/17页)
景安帝气得险些给大公主两巴掌,主要是当时太后宫里人多,大家拼命拦着。裴太后上了年纪,说皇帝儿子:“你就是打死她又有什么用!”赶紧叫大公主去自己屋里歇着了。剩下的人就开始发愁,哎哟,大公主原本好好的喜事,结果孩子不是驸马的,大公主现下怀着身孕,这事儿可怎么办呢?先得把奸夫找出来,要是个不咋样的人,景安帝估计早砍了脑袋,可这张将军吧,还成。就因为还成,景安帝当初才把他指给大公主做亲卫将军。景安帝记性不错,想着年前还赏过张将军一把好刀。他把人带到跟前一问,因是私下审问,张将军倒不似大公主那般强硬,错都不认一个。
张将军是认罪的,还一力承担了罪过,道:“都是臣的罪,臣万死不辞,求陛下莫要责怪大公主,此事与大公主无关,都是臣对公主不敬。”
好在,景安帝不是昏庸之主。不得不说,张将军应对得好,倘若他敢将此事往大公主头上扣,景安帝一怒之下,也便顾不得大公主的心情如何了。他再一审大公主的近身侍女,俩人就勾搭了一次,结果便有了这个孽障出来!当然,这也不能说俩人以前没情义。
简直丢人现眼啊!
平皇后与裴贵妃私下问了大公主一回,大公主始终一言不发,她们也没法子了。
景安帝去见了一回闺女,结果大公主就说了那句名言:“你敢杀我儿子,我就敢杀你闺女。”
景安帝被气得两顿饭没吃。
大公主这事传了出去,御史台便有了动静。景安帝心烦之下,索性停了早朝,省得去听御史们唠叨。但这事这般僵持也不是个办法,礼部卢尚书与御史台耿御史都问到景安帝跟前来了。
要依裴贵妃的意思,大公主这事首先她自己就有错处,大公主还是跟陛下赔个不是,给陛下个台阶下。这样陛下才能为大公主去扛下朝中的非议啊!
结果,大公主哪里像个认错的样!
今李镜进宫来,倒是个机会,裴贵妃把大公主的情形与李镜说了。
李镜心下一思量,想着这事既然已经出了,大公主若事先痛哭流涕去赔礼道歉,想来陛下会立刻杀了张将军,更不会考虑大公主了。倒是大公主以性命要挟,陛下反而投鼠忌器了。李镜道:“不如我写封信,娘娘送给大公主。”
裴贵妃笑:“那再好不过。”
李镜请过安,便告辞了。
裴贵妃晚上去了慈恩宫,跟自家姑妈到底好说话些。
说到大公主这事,裴太后都愁得似乎老了十岁,道:“我算是白疼她一场。”裴贵妃劝道:“事已至此,姑妈也看开些吧。”“阿镜是过来托你为大公主求情的?”“还真难得她与大公主这些年的情分。”
“是啊,我早看她是个好的。”裴太后道,“你看看宫里这些人,漂亮话说得一套一套的,真正也没做出实事来。倒是阿镜这孩子有情义,听说她在外头也求了不少人。”
“这事要是咱们皇家来做,就显得护着自家人。阿镜他们夫妻,妙在是外臣的身份。他们这样一张罗,我听我母亲说,碍于面子,权贵中发声的就少了。就是清流那里,秦探花七品小官,况且他在清流中名声也寻常。”裴贵妃把李镜写的信给裴太后过目。
裴太后摆摆手,并没有看:“你拿去给大公主看吧,她要是个明白人,现下服个软儿,先过了这关再说。要是她自己糊涂,谁也没法子。”
裴贵妃起身去看大公主了。
大公主的境况其实比外头人想象的要好。
外头人可能觉着,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事,还叫半个京城的人都晓得了,满身的骂名,现在还不晓得要如何呢。
其实,大公主除了被禁足,真的没怎么样。
她又不是头一天知道自己有身孕,她也想好了的,能拼出来,以后就有后半生的舒心日子,若是拼不出来,她是宁可带着孩子一道死,也不要再与那等烂人做夫妻的!
死都不怕,那些个风言风语,真不在大公主的眼里。
不过,李镜的信还是让大公主泪湿双目。李镜信中并没有写什么特别感人肺腑的话,也没有劝大公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就是同大公主说了现在外头的情形。权贵已息声,宗亲那里,她与丈夫也都去走动了。尤其愉老亲王,分量不同,已经为她这事说话了,起码孩子一定会保住。劝大公主向陛下认个错,这事莫要久拖。大公主知道这短短数语背后得付出多少辛苦,不由得心酸。裴贵妃为她拭泪道:“也别哭了,多难得的情分,人这一辈子,有一个这样的朋友,也值得了。”
大公主攥着李镜的信,哽咽道:“劳娘娘同父皇说,我愿意向父皇请罪。”裴贵妃心下一松,拍拍大公主的手道:“你可算是想明白了。”
裴贵妃把大公主愿意认错的事先与裴太后说了,裴太后亦是心下一松:“还算没糊涂到家。”
裴贵妃与景安帝说的时候,景安帝气不顺地道:“她有什么错啊,她一点儿错都没有。怎么这会儿想起找朕认错了?”
裴贵妃劝道:“大公主先时未尝不知自己有错,只是陛下那雷霆之怒,简直是吓死个人。大公主一时吓蒙了,才忘了向陛下认错。如今她已是全明白了,当着我的面儿,还哭了呢。这孩子,不是个爱诉苦的。我也说她这事做得不对,不是我偏着自家孩子,恭侯世子也委实配不上公主。公主下嫁他三年,他与公主不冷不热,庶子倒是生了两个。他要是肯好生与公主过日子,自己上进,会有今天的事吗?自来一个巴掌拍不响,咱们明理,故而先责怪自家孩子。可私下平心而论,公主这些年守着这样一位不会疼人只会给人添堵的驸马,得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啊!”她说着说着就哭了,“可怜这孩子,每每进宫也从不肯说驸马一句不是。可驸马呢,大公主便有错处,他私下不能禀于咱们知道吗?非要嚷嚷得全京城都晓得。
“别人家的女婿,远的不说,就说秦探花,人家也是做女婿的,你看看人家,与岳父家多么亲近,我在宫里都有所耳闻,大半个京城都说景川侯好眼光,纵秦探花出身平常了些,但知道上进,人也懂事,岳父家岂有不喜欢的。咱们家的公主,千金贵女下嫁,驸马便是一品都尉的爵位,可驸马这些年,是讨过陛下开心,还是讨过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开心?就是六郎他们这些大小舅子说起来,哪个与驸马相近呢?外头那些酸生,就会说礼法说大道理,有什么用?过日子,得自己过得香甜才行。”
景安帝听了爱妃这一通劝,叹道:“朕当年是想着与柳王妃的情分,况且德妃与恭侯府颇有渊源,方才赐婚,如今看来,委实是赐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