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抓捕(第6/7页)
郝聿怀端茶倒水,还附带顺手解了宁宥手机的密码,替宁宥查看手机有没有漏接信息。宁宥气息奄奄地看着,只能随便他。
“咦,有个叫程姑娘的给你发来短信,是一个链接地址,要不要打开?”
宁宥一听,立刻惊起:“打开,快看。都忙得忘了这头。”
郝聿怀操作得飞快,打开页面,让妈妈一起看。程可欣发来的是她凭记忆记录的赵雅娟对她的解释,好长一篇。郝聿怀不懂那么复杂的成人世界,这一长篇里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却看得云里雾里。宁宥即使这几天精力早已透支到了极点,依然看得明明白白。她扼要告诉儿子:“我弟自作聪明,可老板不是老妈,也不是老姐,没人有义务对他好。他就踢到铁板了。他这回可能要坐几年牢。”
“他犯什么罪?”
“行贿。”
“不是说行贿判得轻吗?”
“他行贿两百万元呢,情节超重了。而且现在正严打行贿,他正好撞枪口上。而且,他得罪多少人啊——唐处、赵老板、邝局,个个都是能要他命的。完了,他坐牢时间可能比你爸的还长。灰灰,你帮我把短信转发给班长叔叔。”
“不发田叔叔吗?”
“田叔叔现在烦心事够多了,一个宝宝足以灭了他。”
“还好啊,我带宝宝一点儿不累,宝宝很聪明的。”
“你一走,田叔叔就得崩溃了。我征求你一个意见,被你爸举报的人,他的家属会一直找我们麻烦。我已经把你爷爷奶奶转移到安全地方了。你是跟我逃走,出差做项目去,白天一个人在宾馆待着,还是去跟爷爷奶奶过,或者甚至可以跟田叔叔过,你帮田叔叔带宝宝,田叔叔带你,人情两清?还可以跟班长叔叔过,他现在闲了。”
宁宥特意将简宏成放在最后选择,省得郝聿怀选他,可郝聿怀毫不犹豫地道:“跟班长叔叔。”
宁宥直接瘫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简宏成下班来到西三数码店,进到田景野办公室。田景野递来一瓶冰镇喜力。简宏成自己熟络地找地方坐下,两腿往桌上一搁,再一口冰啤下肚,只觉得浑身每个毛孔全部妥妥帖帖,忍不住长长嘶了一声:“不健康饮食最快乐。”
田景野的两腿也搁回桌上,白了一眼简宏成,道:“宁恕的事解决了?”
简宏成放声大笑:“真是瞒不过你。解决了,而且我都不用出手,自有比我忍耐力差的。这下我完全放心了。我总是那么幸运。”
“擦,还幸运,都忍成忍者神龟了。”
简宏成道:“没关系,宁宥看见就行。”他又大大地喝了一口,“等下吃完饭,你搬到宏图那儿去住,什么都是现成的,保姆也是现成的。你现在带着宝宝住公寓不方便,需要有人料理宝宝的吃喝拉撒,还得有良好的室外环境让宝宝扑腾。你得听我的,我好歹亲手带过小地瓜。”
“宏图呢?”
“宏图我带去上海收拾筋骨。”
“好。”田景野也没客气,“哈哈,宏图得恨死我。你手机在叫。我已经物色好了一套别墅,现在限购限得全市已交付的全新别墅真是随便挑。我赶紧装修起来,明年宏图可以住回来。”
“你不急。”简宏成掏出手机来看,看几眼,就把链接发到田景野手机上,“你快看,宁恕的事,这条说得八九不离十了,除了粉饰了一下邝局。”
简宏成又去掏出一瓶啤酒,见宝宝从外面跑进来,陌生地看着他和田景野。简宏成自诩比田景野懂孩子,便将手中啤酒搁在桌上,蹲下问:“想灰灰哥哥吗?”
“想妈妈。”
显然简宏成也不是育儿能手,反而勾出了宝宝的忧伤。
简宏成只得当没听见,道:“那么等下我们是先搬家,还是先吃饭,然后去看篮球赛呢?”
田景野一愣:“篮球赛?”他立刻开始遍地打电话,“喂喂,球员住哪个宾馆?”“喂喂,球员在哪儿吃饭?”“喂喂,球赛还有没有前排的票?”“喂喂,球赛后哪儿吃夜宵?”
简宏成看着笑道:“这条地头蛇。”他看见宝宝果然放下陌生感,扑上去抱住田景野大腿满脸憧憬。果然,谁家儿子谁对付……一想到这儿,简宏成黯然。不知道小地瓜正在干什么,又想到,小地瓜哪是他的孩子。
很快,田景野跳起来:“走,咱们去篮球队员吃饭的地方吃饭,然后跟着他们的车子去球场看球赛。我们顺道去买个篮球,看能不能请他们签名。下学期宝宝开学拿着有大郅签名的篮球去学校,啧啧,拉风死了。”
宝宝高兴得手舞足蹈,打醉拳。
简宏成只好道:“你们去吧,我替你搬家,反正你们两个糙爷们儿的家当也没什么好讲究的。”
田景野拎起儿子,足不点地而去,连办公室都不要了。简宏成只得幽怨地看着他们爷儿俩的背影,想象小地瓜现在是如何无依无靠、含泪度日。简宏成忍不住又拿出一瓶啤酒,左手一瓶,右手一瓶,拉着脸,一口一口地猛喝。
帮田景野搬完家,简宏成让司机离去,他又拿出一瓶啤酒,看着保姆收拾。他这才一个电话打给宁宥,刚想说明原因,宁宥一接起电话,就指控道:“你居然才给我电话。”
简宏成闷了半夜,终于笑了:“我不高兴。田景野撇下我,领儿子去看篮球,我看着触景生情,喝了几瓶啤酒。”
宁宥道:“我该讽刺啤酒也算酒吗,还是安慰你一下?”
“算了,我迟早得适应失去小地瓜的现实。你发给我的那篇基本属实,也印证了我的猜测。现在一个主要问题是,行贿花的钱是宁恕自己掏腰包,所以赵老板要栽他是个人行贿的话,他很难逃脱。而且赵老板也肯定做过手脚,手里应该有些硬证据证明是个人行贿,才敢悍然行事。再加上宁恕因为这件事得罪的都是权势人物,量刑方面不会乐观。”
宁宥道:“宁恕哪有两百万?噢,不是吧,他一边售楼,一边自己也在无锡置下两套房子,还在按揭,不会是贱卖了?”
简宏成道:“他真能下血本。可能,他在苏州脱离了大部队一阵子,早上走,下午回,我原本一直在猜他那个行动的目的,现在看来是筹钱去了。行贿罪成立,这笔钱会被罚没。检察院通知你了吗?”
“没。”
“奇怪。”
“不提他了。其实一直想打电话给你,说说你替唐处转达的他妈妈那句吩咐。今天遇到一件事,很多感慨。要不是二十几年前那件事……那事……那事的影响一直延续到现在啊……”
“我们应该找个机会喝酒,抱头痛哭。我自诩有本事的,可至今人生还在受那件事影响。别的我不想提,只是你我,谁来弥补你我关系失去的十几年呢?还有我弟弟,脑子落下后遗症,这辈子我只指望他快快乐乐地过日子,没别的指望了。还有我姐,今天看到她在一双儿女感染下,终于有点儿人样,我都不舍得拿烦心事干扰她。还有我妈,已经孤独好多年了。知道吗?今天得知宁恕进去,我一个人开心很久,都不敢给你打电话,怕你骂我没良心。我想到二十几年前那一页,到我这儿终于可以翻过去,暂时告一段落了。可是想想我们俩,越想越伤感。我真希望你在眼前,我可以与你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