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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酒只是水而已,但是在日落的昏暗光线下,它看上去血红血红的,尝起来仿佛就是圣酒。

我的诡计可以让我深入到火焰林中。我希望,即使在平静时期,那里的特斯拉树还有足够的初始活动。

再见了,爱德华。我不知道你是否尚在人世,即便是的话,我也没办法和你相聚了,隔开我俩的,不仅仅是岁月的距离,而且是十字架形状的更宽阔的深渊。我希望能再次见到你,不是此生,而是来世。你会很奇怪,再一次听到我说这样子的话,对不对?我必须告诉你,爱德华,经过了这几十年的半信半疑,虽然我对前途还是带着强烈的惧意,但是,我的心、我的灵魂已经平静下来了。

我主耶稣,

我违犯诫命,致伤你之圣心,

我忏悔我之罪孽,

为天堂之失,

为地狱之痛,

尤为致伤你之圣心。

我主耶稣,

你乃仁慈之主,

应得我之爱意,

我心已坚,得你慈助,悔白我罪,自我补赎,

纠我一生,

阿门。

二十四点整:

日落的余晖洒进小礼拜堂敞开的窗户中,光线浸沐着圣坛,浸沐着粗糙雕刻的圣杯,也浸沐着我。大裂痕之风唱响了最后的合唱。带着上帝的眷顾和慈悲,我得以最后一次倾听。

“这是最后的记录。”雷纳·霍伊特说道。

神父读完日记,桌上的六个朝圣者抬起头,望向神父,似乎他们都从同一个梦里醒了过来。领事朝上面瞥了一眼,海伯利安现在越发临近,它已经填满了三分之一的天空,那冷冷的光辉驱逐了群星。

“与杜雷神父分别后,过了约摸十星期,我再次来到了海伯利安。”霍伊特神父继续说道。他的声音嘶哑,仿佛锉刀声。“海伯利安已经过了八年多的时间……离杜雷神父日记上最后的记录是七年时间。”神父现在显然痛苦难当,他脸色煞白,大汗淋漓,发出病态的荧荧之光。

“一个月后,我从浪漫港出发,逆流而上,来到佩瑞希伯种植园,”他继续说道,在声音中注入了几许力道,“我觉得纤维塑料的种植者可能会告诉我真相,即使他们和地方自治理事会的领事馆毫不相干。我是对的。佩瑞希伯的行政官,一个叫奥兰迪的男人,记着杜雷神父,奥兰迪的新妻子也记得,这个女人名叫森法,杜雷神父在日记中提到过她。种植园的管理者曾策划了好几次到高原去的营救行动,但是火焰林空前活跃的季节迫使他们放弃了计划。好几年之后,他们放弃了希望,他们觉得杜雷或塔克不可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虽然如此,奥兰迪还是为我征了两名老练的丛林飞行员,驾驶两架种植园掠行艇,飞到大裂痕进行营救远征活动。我们在大裂痕待了尽可能长的时间,相信地势回避工具和好运会伴随我们,让我们来到毕库拉的国土。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甚至绕道躲避火焰林,但还是因为特斯拉的放电而失去了一艘掠行艇,有四个人遇难。”

霍伊特神父停顿了一下,微微摇晃着身子。他紧紧抓着桌子的一角,稳住了自己的身子,然后清清嗓子,说道:“其他没什么可讲的了。我们找到了毕库拉的村子。他们有七十个人,每个人都像杜雷的日记中所说,又蠢,又不爱说话。我从他们口中得知,杜雷神父在企图穿越火焰林时死了。比斯托袋子幸免了下来,在袋子中,我们发现了他的日记和医学数据。”霍伊特看了看其他人,过了一秒,他把头埋了下去。“我们说服他们,叫他们指出杜雷神父的死难之处,”他说道,“他们……啊……他们没有埋葬他。他的遗体被严重烧毁了,腐烂了,但这足以告诉我们,强烈的特斯拉电束已经毁掉了……十字形……一并毁掉了他的身体。

“杜雷神父命享真死,我们把他的遗体带回到佩瑞希伯种植园,在那儿,我们为他举行了完整的丧礼弥撒,将他安葬,”霍伊特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我竭力反对,但是奥兰迪先生还是用他从种植园带来的可控核武器,摧毁了整个毕库拉的村落,连带毁掉了一部分大裂痕的峭壁。我想,毕库拉已经灭绝了。就我们所知,迷宫的入口和所谓的大教堂也肯定随着山崩被毁掉了。

“我在远征途中受了好几处伤,因此必须留在种植园养好身体,过了好几个月,我才回到了北大陆,预约并搭载飞船,回到了佩森。除了奥兰迪先生、爱德华蒙席,以及爱德华蒙席决心告诉的人,没有人知道这些日记,更没有人知道日记的内容。就我所知,教会没有发布任何跟保罗·杜雷神父的日记相关的声明。”

霍伊特神父一直站在那儿,现在他坐了下来。汗珠从他下巴上滴下,那张脸在海伯利安的反光下,青中带白。

“这就是……全部?”马丁·塞利纳斯问道。

“对。”霍伊特神父忍着剧痛说道。

“女士们,先生们,”海特·马斯蒂恩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建议大家收拾好行李,三十分钟内,我们会在十一区,在我们的领事朋友的飞船上会合,希望大家尽快。至于我,我会乘巨树的登陆飞船,随后和你们会合。”

大部分的人在十五分钟内便集合起来了。圣徒在这一区内部的工作码头上,搭建了一条通道,通往领事飞船的顶层瞭望台。领事走在前面开路,带领着大家进入休息室,克隆人船员把行李搬了上去,随后便离开了。

“啊。一件迷人的古老乐器。”卡萨德上校一边说,一边抚摸着施坦威钢琴的盖子,“是大键琴吗?”

“钢琴,”领事说,“大流亡前的。所有人都到齐了吗?”

“就剩霍伊特没到了。”布劳恩·拉米亚说着,在显像井中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海特·马斯蒂恩走了进来。“霸主的战舰已经同意你们降落到济慈的航空港,”船长说,他左右四顾了一遍,“我会派船员去看看霍伊特是否需要帮助。”

“不,”领事说,他放缓了语气道,“我去叫他来。你能告诉我怎么去他的房间吗?”

巨树之舰的船长盯着领事看了好几秒,然后伸手进袍子的褶皱中。“一路顺风,”他一边说,一边递给他一张晶片,“今晚午夜,在济慈的伯劳神庙出发,我会在那与你们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