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 十面埋伏 第一章(一)(第4/7页)

凤鸣靠了过去。

这个回答,连洛芋芋也听了一愣,「你真的放任不管?」

「裳衣的供词,我已经看过了。看来,她说了实话。鸣王刚才在审讯时说过,如果裳衣坦白招供,写下供词,就饶了她。」长柳公主歇了一口气,抬眼啾了凤鸣一眼,幽幽地问:「这是鸣王为了让她坦白的权宜之计,还是鸣王心底真的打算呢?」

萧纵连背也不曾转回来,听了洛芋芋的话,丝毫没有犹豫地沉声道:「他是我的儿子,我已经把整个萧家交给他了。如果他连下面几个总管都对付不了,还无能到被人害死,又能怨得了谁?」

凤鸣有些吃惊,「公主为什么这样问?她虽然有罪,但并不是主使者,况且坦白从宽……」

「你……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摇曳的儿子?」洛芋芋恨恨道:「你知道我的脾气,绝不是虚言恫吓之徒。」

「鸣王不要着急。」长柳公主浅浅笑了一下,低声道:「我不过是个身体虚弱的妇人,只盼着家人平安就好。如今大事都由鸣王做主,如何处置裳衣,自然也是听鸣王的。」

「放手。」

容虎道:「我们鸣王也并不是心肠软弱,不敢杀人之辈,不过鸣王想的比较周到,有供词还不够,必须有人证,才能一举把庆彰定罪。留着活口,总比一具尸体有用。」

洛芋芋微愕,追上去拽着他的衣袖问,「少主,你去哪里?」

凤鸣想到别的,「对了,说到这个,不知去庆彰王府埋头的事,进行得怎样了?」

萧纵恍若未闻,转身便走。

容虎计算了一下时间,「洛云应该早就和船队联系上了,他说过办好就立即回来禀报的,恐怕也快到了。」

洛芋芋被他冷冷打断,不禁一愣,转而咬牙切齿道:「在你心里,也只有摇曳生的才是你的儿子!可摇曳又生了什么象样的东西?她生的那个,连云儿一成的天分都没有!」

正巧说到这,就有侍卫在帘外说有事需要禀报。

「只能勉强说是有点天分,要臻至圣境,恐怕做不到。」

凤鸣忙问:「是洛云回来了吗?快点叫他进来。」

「他……露儿他很用功练剑,」洛芋芋忍不住道:「他好像生来就是握剑的,从小就刻苦,白天晚上,不分晴雨……」

「禀鸣王,洛云还没消息。不过隔壁厢房里面的庆离王子已经醒了,他情绪激动,正在大吼大叫,问我们裳衣在哪,还几次要用头撞墙,疯了似的。属下过来请示一下,是否要带他过来?」

「只看他握剑的手,我就已经知道了。」

「把他带到客厅吧,」凤鸣想起要见一个吃迷药吃上瘾的庆离,就苦恼得想挠头,站起来道:「公主就不要去了,听侍卫说的模样,他大概药瘾上来了。等他清醒一点,我们把情况给他解释清楚了,再夫妻见面吧。」

洛芋芋喜得几乎落泪,「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你曾经看过他练剑?」

「不,我和鸣王一道见他。」长柳公主露出刚强的一面,吩咐师敏把自己搀扶下床,毅然道:「既是夫妻,有的事逃也逃不过。裳衣的事情已经审得清楚明白,我要亲自告诉他,他看上的女人,到底是个怎样的货色。」

「他叫洛云,对吗?」萧纵语气中并无遗憾感叹之意,话锋一转,忽道:「他的剑法,其实还算不错。」

一侠色中,洛云一身里一衣的影子像风一样,向福气门所在的大街赶去。

她不敢相信地看向萧纵,颤声道:「你问的是云儿?你……你从来没有向我主动提起过云儿。」

秋月平日去福气门学艺时,他常常主动承担起护送的责任,对福气门周边的地形了如指掌。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漆黑的道路对他灵动的身形毫无影响。

洛芋芋等了很久,终于怅然若失,「是我不值得你拔剑吗?即使如此,我也不会放过摇曳的儿子,这个你应该清楚。」

从快捷方式小路拐角转到可以正对福气门侧楼时,洛云猛然刹住脚步。

他应该愤怒、拔剑,可是,他却只想静静站着,看脚下无休无止的流水。

一丝只有杀手才能察觉到的危险感,让他的神经顿时绷紧。

今夜,面对着同一个女人,相同的事情又发生了。

福气门大门紧闭,低矮的围墙内,小楼中隐约有灯光闪烁。

没有了杀意,萧纵根本不愿意拔出他的剑。

洛云从腰中把剑轻轻拔出来,潜到福气门的外墙,灵猫一样翻墙而过,顺着墙边迅速移向楼门。

杀人,由杀意而起。

往常熟悉的一切在星光黯淡的夜色下显得有些陌生,前庭阶下的大片空地,放置着一堆接一堆的海螺壳。

萧纵本来想杀了她,却在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秋月曾说,帝紫那种美得惊心动魄的颜色,就是从这些海螺的分泌物中提取出来的。因为海盗肆虐,海螺越来越难得到,只剩下这些用空了的,干枯却依然美丽的海螺壳,成了福气门的一道风景。

「我一直在门后,看见你喝醉了。所以,我穿了她的衣服,身上洒了她爱用的香料,用了她留下的木钗,还有,她心爱的唇红。还有……」洛芋芋吹气如兰,提醒道:「你的剑,就在床头。」

「一切无恙?」楼前现出黑影,压着嗓子说话。

而洛芋芋,在发觉他清醒后,却从容地抬起了头。

洛云骤然往后一靠,贴墙藏起身子。

有什么比这更令一个男人觉得愤怒?

对方人物大约有五、六个,都穿着晚上行事的紧身衣,用布蒙脸,观其行动,都是身手高明之辈。

只有醉了的人才会有那种梦中的不切实际的感觉。他以为自己抱住了心爱的女人,醒来后,却发现怀里是另一个。

「办妥了,」其中一人打个手势,「火线已经点燃,只要火起,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妈的,没想到那娘们竟然会使剑,害老子差点吃了大亏。」

他不该喝酒。

另一人沉声骂道:「蠢材,王叔说了,最要紧的是办得干净,若不是你……」

萧纵总是保持警觉,可那一天,他却连洛芋芋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都不清楚。萧纵甚至不记得,那天在他怀里的,究竟是那一直乖巧听话的洛家小妹,还是去而复返的摇曳。

话音未落,低头听命的下属忽然身子一歪,如一堆斓泥般倒在地上。那人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散发着寒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