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 再临博间 第五章(第3/6页)
余浪停住正说的话,问他,「你笑什么?」
「烈儿?你又不肯和说话了吗?」
烈儿道:「你已经打定主意要我的命,现在却在我面前一本正经地说天下大势,呵,不可笑吗?」
而再尖酸刻薄的话,也无法让余浪动怒而犯错。
余浪不理会他的讥讽,温言道:「我和你说这个是有理由的,你听完就知道了。我们接到消息,鸣王离开惊隼岛后,直接在博间登陆。因为他这一仗把同国打得太惨,现在大部分国家都不希望招惹他,博间王那个胆小鬼更是如此,为了表示对西雷一方的友好,保护鸣王在自己境内的安全,从各方面调动了自己的力量。正因为如此,博间将开始扫荡其他国家的潜伏势力,哨卡等都会增强戒备,各处都增加人手巡查盘问脸生的他国人。」
这么长的时间,他找不到可以对付余浪的方法,永远铐在手上的锁链和无一日中断的毒药,使武力的反抗根本无从谈起。
烈儿明白过来,「这样一来,你在博间久留,就很不安全了。」
他只能冷眼相视。
余浪并不隐瞒,点了点头。
烈儿冷眼相视。
他沉吟片刻,补充道:「另外,永殷国的永逸,已经带着一群精兵,一路追查到阿曼江这一带,昨日鹊伏来报,见到有带永殷口音的人在查问过往渔船,手上还拿着你的画像。」
「今日觉得好点了吗?」余浪走到床边,并肩坐在烈儿身旁,低声问。
永逸!?
为什么,余浪,为什么你还不放手。
烈儿眼睛一亮,瞬间又黯淡下来。
他不知道,余浪到底是想重新抢回他,像抢回一个曾经亲手丢弃的玩具,还是想再一次折磨他。
他已经相通了余浪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对自己下手。
每次和余浪面对面,最强烈的感觉是揉成一团乱麻似的痛楚,这种痛楚不是撕裂的,反而像是喝着一碗掺了断肠药的蜂蜜,无奈的辛酸、悲痛……和回忆中朦朦胧胧、令人断肠的甜。
因为这艘商船已经不再安全,在永逸和博间的人马追查到这里之前,余浪必须撤离到安全的地方。
这不仅仅是恐惧,或者憎恨,那些感觉过于单调,根本无法用在余浪这样复杂的人身上。
任何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就地解决一个阶下囚,远比带着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俘虏一起撤离容易。
看着余浪走近,烈儿的神经就不由自主地越绷越紧。
「原来你不是泄愤,只是要在撤走之前清理掉留下的麻烦。」烈儿唇边逸出一丝苦笑,耸肩道:「好,你动手吧。」
他的笑容永远温柔而不动声色,他的步伐永远轻灵而不浮躁。
余浪深深看入他眼底,忽然沉声道:「烈儿,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这世上,似乎没什么事情可以影响余浪。
烈儿身躯轻轻一震。
听见门外铁锁被打开的声音,烈儿从床上翻坐下来,故意露出冷淡的表情,看着每日都会出现的那个人走进来。
「这里越来越危险,我不能带着一个身系镣铐,还随时可能逃跑的人一起逃亡。但是,如果你我同心一意,我们可以一起走。」
那股很想吐血的冲动,又出现了……
「不可能。」
绵涯同样也看着烈中流。
「烈儿……」
说罢,认真地看着绵涯,露出答覆的表情。
「绝不可能。」烈儿咬牙。
「嗯,」烈中流思索片刻,商量着问:「你觉得……把你和苏锦超两个痛揍一顿,剥光衣服,关进一间没有任何灯光的小黑房里,这个办法怎么样?」
瞬间,他似乎窥见余浪心碎的眼神。
「怎么个辅助推动法?」
那烈儿以为今生也不会看得见的眼神,从他曾经心爱的男人眼中痛楚地流露出来,狠狠刺中他的心脏。
「我的看法不会错的,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吧。」烈中流鼓励他道:「我也不会袖手旁观,会尽量帮助你,起辅助推动的作用。」
痛得他只能别过头,颤着手斟了一杯酒,狠狠喝下去。
绵涯想了想,还是摇头,「丞相有所不知,我和苏锦超已经是死对头,因为我把他丢在山洞里饿了几天,现在他见到我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我。你说的那个什么有异的眼神,估计是他恨意太深的缘故。唉,要我去让苏锦超归顺,只能得到反效果。」
想起了。
烈中流哂道:「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我第一次发现苏锦超瞧你的眼神有异时,也觉得实在不可能,因为他是一个绝对蔑视平民的贵公子,而你则是绝对的平民出身。但是观察过后,发现这种不可能竟然是有可能的。所以在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冒出了让苏锦超投向我们的想法,而唯一的途径就是通过绵涯你。」
他又想起了,美好的一切破裂的那一刻。
绵涯苦笑道:「这个,听起来实在不太可能。」
余浪,我们逃走吧,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烈中流直截了当地道:「你要做的,就是让苏锦超这个纨绔子弟,被你这个有正义感的杰出男人感化,改邪归正,认同真正的西雷王,认同西雷鸣王。当然,最重要的是认同西雷王下达的均恩令。」
不可能。
他脸色忽红忽白,思忖良久,仍然眉头紧锁,沉声道:「丞相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他不顾一切地说出他所渴望的,得到的却是斩钉截铁的拒绝。
绵涯听到这里,已经知道烈中流不是在开玩笑。
不可能,芙蕖。
「大王辛辛苦苦冒险把他生擒,又吩咐你亲自押送,难道就仅仅是为了让鸣王打他的屁股吗?要真如此,你实在是小看了你家大王。」
梦想破碎的声音,如残缺的风铃哀哭着,回荡在他每夜每夜的噩梦中。
他看了绵涯一眼,唇角浮出一个颇为玩味的微笑。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烈中流露出不同意的表情,「你太小看苏锦超的影响力,他虽然什么也不懂,却是容瞳在西雷建立自己班底的一颗大棋,而且,他的父亲兄弟即使没什么本事,也在西雷朝廷里占着重要的地位。这样一个对鸣王一方绝对反感的关键人物,如果连他最终也投向我们,将会极大撼动容瞳掌握下的西雷朝局。」
只是,拒绝的人和被拒绝的人,调转过来。
绵涯皱眉道:「苏锦超不过是个只会乱叫唤的小笨蛋,能帮我们什么?」
「为什么?」余浪缓缓吸了一口气,低声问:「同样的事,你从前曾经什么都不顾地做过一次,为什么不能再做一次?」
「慢着,」烈中流一把拉着他,按着他重新坐下,正色道:「绵侍卫,成大事者,不能计较小节,刚才我说的并不是玩笑话。你仔细想想,大王这次为了援救鸣王,贸然离开西琴,后果其实非常严重。要以最小的损失夺回西雷,我们就要再创造一次同样绝妙的机会,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