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林花著雨胭脂湿 第三章 专属琴妓(第3/4页)

北朝建国还不足百年,之前只是塞北游牧民族的一个部族,随着部族势力的不断壮大,逐渐吞并了其他弱小的民族和国家,到了萧胤的父皇萧崇这一代,终于建立了统一的皇权和国家。萧氏原本不姓萧,本姓呼韩,萧胤的父皇建立皇权后便改为汉姓萧,并且下令子民统一修习汉文化,学习汉话,并且准许和南朝边疆人通婚。

“是!”两人齐齐答应。

萧胤手中有南朝的名琴“绕梁”,他的亲卫,分别命名:流风,回雪,轻云,蔽月。可见,萧胤将南朝文化学得相当深厚。

花著雨心想,你们这才发现啊!就听得方才那个熟悉的声音喝道:“你们两个嘀咕什么,赶快抬进去。”

南北两朝和睦相处近三十五年。

“你不觉得有点太重吗?”前一个人好似猛然醒悟过来一样,低低说道。

北朝的兵马虽然彪悍,但是数量太少,粮草不足。北朝也学习了南朝的耕地技术,但并未推广,多数还是以游牧为生。

“我忘记丢了,不过这桶肯定不是,不然怎么会这么重!”另一个人说道。

在所有人看来,北朝并不足以与兵多将广的南朝抗衡。可是,今日花著雨却见识了北军的强悍,或者说萧胤治兵的强悍。他麾下这三万兵马,绝对可以以一当二,抵得上南朝六万兵马。

忽然,只听抬酒的两人小声嘀咕道:“呀,我们在路上喝掉了一桶,那空桶你丢了没有?”

当夜,萧胤率兵以势如破竹之势攻下了南朝的墨城。第二日,花穆率五万精兵赶到了南朝边境的襄鱼关,和原本镇守在此的马兰将军的一万兵马会合,与萧胤的三万兵马对峙。

花著雨心中顿感不妙,只觉得酒桶又一阵震荡,她又被抬了起来。这一次抬着她的两人再没敢说话,静夜里,只听得身后士兵的脚步声格外整齐。

旌旗蔽日,号角冲天。

“好,你们两人,抬着酒随我来。”那人又继续说道。

日光无论如何耀眼,如何明亮,却也驱不走空气里那沉重的肃杀之气。风,在两军阵中穿梭,无论如何迅疾,却也吹不散战争的阴云。

抬酒的两人慌忙答道:“禀左尉将军,这酒正是今夜刚刚送来的,是御酒坊新酿出的美酒,名‘醉花间’。”

花著雨从城楼上向下望去,眼前密密麻麻尽是高昂的戴着铁盔的头颅,和万千寒光闪闪的兵刃。

这个人的声音,隐隐透着一丝熟悉,好似曾经听过一样。

北朝兵马的最前面,萧胤端坐在马上,森冷的黑铁盔甲,衬托得他整个人愈加冷冽。绣着金龙的紫色大氅在空中肆意飞扬。他的肩头上,傲然耸立着一只黑色羽毛白色利爪的海东青。

花著雨只待那两人走后,便要出来,却听又有脚步声传了过来,只听有人问道:“这可是今夜刚送来的美酒?”

海东青,据说是“鹰中之王”,传说十万只鹰才出一只海东青,是北朝的图腾。花著雨原以为这种鸟是传说中的鸟,却不想竟然真的有。

果然,不一会儿,酒桶一震,似乎是放在了地上。

萧胤对面,南朝的旗帜也在风中呼啦啦飞扬,旗上用黑线绣着大大的“花”字。旗下,是平西侯花穆。

她要如何逃走呢?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从酒桶里逃出去。听两人的对话,是打算将酒桶抬到储存物品的帐篷,花著雨蜷缩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心想只有待他们放下这个酒桶,再回去抬别的酒桶,自己才好脱身。

号角声不知何时停歇,万人对峙的战场上,犹如坟墓一样死寂。

花著雨从他们的话语中了解到,这酒是随着从北朝都城运送粮草的车队一起过来的。心中不禁一沉,萧胤连粮草都备好了,看来这一战是在所难免了。

战争,眼看着一触即发。而这一战的理由,竟是她———花著雨。

两个抬酒的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都说红颜祸水,历史上曾有两国国君为了争夺一个女子而战。而她,虽是这一战的理由,但却不是为了争夺她。

这桶里原本装的酒确实是好酒,还残留着酒香,极是醇厚,比她喝的那奶|子酒香多了。一想起奶|子酒,花著雨便想起被萧胤强行灌酒的情形,心里很是不爽。

南朝遗弃了她,而北朝根本就不屑要她。

只是,不知他们要抬向哪里?

这场战事,其实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是为了满足当权者的野心。却拿她做借口,让她成了百姓口中的千古罪人。她很想冲过去制止这一场战事,但她心中清楚,就算她说自己是和亲公主,她没有死,这一场战事,却也避免不了。

花著雨躲在酒桶中,忽觉得木桶一震,自己便随着木桶移动起来。运气真是好差,这两人竟然将她藏身的木桶抬了起来。

北朝已经率先攻占了南朝的墨城,杀了南朝无数士兵。这一战,就如同搭在弦上的箭,不得不发了。

“嘘,可不要再乱说了,若是被殿下知晓我们偷尝了这酒,你我还不掉脑袋!”另一个人警惕地低声说道。

她凝立在墨城的城楼上,清澈的眸光越过北朝大军,凝注在爹爹身上。原本,爹爹率军北上,是要大军压境,攻向北朝的,却不想演变成了夺回南朝失地墨城的保卫战。

花著雨打开一个木桶的盖子,发现里面是空的。真是天助她也,她立刻翻身钻到了桶里,盖好了桶盖。只待两人走后,再从桶里出来。可事与愿违,这两人竟然向着马车走来。其中一人粗声说道:“这一次的酒味倒真是好!”

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爹爹脸上的神情,但他坐在马上的身影,似乎有些佝偻。这些日子,不知爹爹是如何熬过来的。他对南朝虽然愚忠,但并非有勇无谋。炎帝出尔反尔,定让他极是痛心。

花著雨心中一凛,若是在马厩被发现,别人可不会当她是去侍寝的军妓,恐怕会立刻将她绑回去的。眯眼迅速在马厩打量了一圈,看到马厩旁边停着两辆马车,马车上放着好几个木桶,隐隐有酒香从木桶中溢出。

这一次,爹爹的怒火,怕是要发泄在北朝人身上了。他一定以为,和亲队伍被劫杀,是北朝人所做。就算不是北朝人所做,北朝人没有保护好她,也是失责之罪。

她眯眼冷笑,好啊,人若是落魄了,连马都来欺辱她了。她从地上一跃而起,正要去驯服这匹马,忽听得那边传来说话声。

果然,南朝军队中不知谁先喊了一句:“为小姐复仇!”立刻,此起彼伏的叫嚷声响了起来,比之方才的号角声还要响亮。

她一心想要出逃,却忘了一件事,像这样的良驹一般都是认主的。所以,当花著雨牵着黑马从马厩出来,正要翻身上马,却冷不防黑马一尥蹶子,向她踢了过来。所幸花著雨反应极快,就地一滚,躲过了黑马的一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