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林花著雨胭脂湿 第三章 专属琴妓(第4/4页)

花著雨闭了闭眼,长睫颤动,再次睁开,清澈如水的眸中,闪过一丝犀利。炎帝,他的计策果然是成功了。她的死,激起的不仅是父亲的怒火,更多的是南朝士兵的义愤。

花著雨清眸流转,便看中了一匹黑马。这匹马全身黑色,在夜里骑上不招摇。再者,凭借花著雨的经验,一眼便看出这匹马是一匹难得的良驹,她对于识马很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萧胤,小女在北朝遇难,这一次,本侯要向殿下请教请教了。”平西侯花穆在马上冷冷说道。

虽然花著雨此时没有内力,但是身手还是敏捷的,躲过了两拨巡逻的士兵,便来到了马厩旁边。

“侯爷,让属下来吧,小姐的仇,连同赢少将的仇,属下要一起讨回来。”南朝军中飞驰出一匹战马,马上之人,着一袭玄铁盔甲,手中是一把长长的弯刀。他还很年轻,剑眉星目,生得极是俊朗。只是,眉宇间却含着一丝郁愤,似乎长久不得缓解。

花著雨涂脂抹粉打扮成军妓的样子,从红帐篷里走了出来。万一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她也好搪塞说去侍寝。从逐香那里,她知晓,一些将领不会来军妓的红帐篷,往往会召她们去自己的住处。

他手中弯刀横扫而过,一刀砍向萧胤。

一弯新月挂在天边,散发着清冷的光芒。

是康!

今夜不走,更待何时?

花著雨锋锐的眸光扫过花家军,看到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他们竟然都来了。她要如何告诉他们,她还活着,就在敌营呢?这一次,她一定要离开北朝,离开萧胤。

这一日,从来找逐香的北朝士兵口中,花著雨了解到萧胤今夜会带着他的亲卫外出。

张锡催马上前,替萧胤迎住康的长刀,冷笑道:“你还不配和我们殿下交手,我张锡来迎战你。”

过了两日,花著雨已经将这处连营所在的地势摸得一清二楚,并且打听到马厩所在之地。

康脾气本就有些暴躁,此时一听对手是张锡,顿时双目一瞪,和张锡战在一起。他砍出去的刀势,又狠又凌厉。

花著雨笑了笑,伸手接过。她若是出逃,身上没银子不行。虽然南朝和亲是在做戏,但是给她的嫁妆很丰厚,绫罗锦衣就拉了两车,可是,都在萧胤那里,她连件衣裳都穿不着。身上的这件衣衫脏了洗,破了补,早就不堪再穿了。逐香的这份心意,她会记在心里的。

一时间,两军短兵相接,一片厮杀声。

“公主,你一直没有客人,这一点点碎银,是逐香的一片心意。这里还有两件我新做的衣衫,没上过身,你拿去穿吧。”逐香倒是一个热心肠。

鲜血、刀影、剑光、嘶吼声、号角声……

回到红帐篷,看到逐香正坐在床榻上数银子,见花著雨进来,她数了几块碎银送到花著雨的手中。

这便是战争。残酷的、惨烈的、悲壮的……惨不忍睹。

流云一朵,你们去找吧!

然而,就在此时,花著雨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影。那道人影凝立在两军对阵中侧边的高坡地带,他的出现,就好像一幅色调浓郁沉重的画面,忽然被人轻轻描了一笔春意,平添了一丝轻快。就像炎热沉闷的夏日,忽然荡来一丝缥缈的风,平添了一丝清凉。

花著雨忍受着两人的嗤笑,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高远的浮云,低笑道:“小女子叫……流云。”

那是一个公子,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公子。

“恐怕是出来揽生意吧,哈哈哈……不过,你生得倒有几分姿色,叫什么名字?军爷有空去照顾你。”另一个士兵朗声说道。

距离隔得有些远,花著雨并不能看清他的容貌,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的衣着。

花著雨慌忙低了头,她今日出来,生怕被人瞧见真容,脸上抹了许多逐香给的胭脂,红红白白,倒是符合她军妓的身份。她浅笑盈盈地说道:“这位军爷,小女子在帐中有些憋闷,是以出来转一转。”

无论是北朝士兵还是南朝士兵,在战场上,都是身着盔甲,沉重而冷硬。而这个人,却着一袭白色宽大衣袍,旷野的风吹来,衣袍翻飞,宛若白云舒卷。日光笼罩他一身氤氲光华,使他看上去似真似幻,如梦如烟。

“哎,不许再向前走,否则我们可是要射箭了。”一个士兵大声说道。

他整个人看上去和厮杀的战场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却又似乎天生应该站在那里,俯视这一切的纷扰。

花著雨在营地后方转悠了一圈,立刻招来了巡逻士兵警惕的目光。

“那个人,就是南朝的监军?”城楼上有士兵说道。

她不知南朝那边形势如何,不过凭着猜测,定是认为她已经身死,老皇帝恐怕正在调兵遣将。算算日子,若是爹爹从西疆带兵而来,需十日左右,既然萧胤势要一战,她必须在战前成功脱逃。否则,她的处境必是危矣。

“不错,他就是南朝的监军!”另一个士兵答道。

花著雨不一会儿便转到了营盘后方,举目远望,旷野无边无垠,竟是毫无遮拦。这样的环境,对于出逃却极是不利。虽然红帐篷周围没有看守士兵,但营盘里巡逻的士兵却是一会儿一拨,要想走出这处连营,并不容易。但花著雨心中,出逃的心却很是强烈。

监军?

这日,花著雨在营盘里转了一圈,发现这处扎营之地在一处高岗下。看这营盘的规模,萧胤此次带来的队伍约莫有两万人。这么说来,萧胤来接应贤王时,就已经有防备之心了。如此看来,萧胤此人并非有勇无谋之辈。

果然,皇帝老儿早已不再信任爹爹,竟然派了监军。

红帐篷外面并未有北朝士兵看守,她可以随意走动。花著雨原以为萧胤为了防她逃脱,派人将红帐篷看守起来了。如此看来,萧胤并未将她放在心上,或许早已将她这个被他丢在红帐篷的和亲公主忘到九霄云外了。被他忘记,是好事,却也有不妙之处。这表明萧胤和南朝一战之心甚是决绝。

只是,这个监军,是何人?

一连四五日很快过去,日子倒未像花著雨想象的那么糟,不晓得是不是达奇那个男人约束了自己部下,这几日未有人再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