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4/5页)

张树愧仅仅用了七天时间就在五里坪建起了一个规模不小的红茶生产基地。当他跟张六佬汇报时,张六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连说:“哎呀老张,这么快就弄好了,你看你,还真让人省心。”

“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房子是早就建好的。”张树愧笑着说,“只是一直没跟卢老爷说。”

张六佬愣住了,张树愧接着道:“早在一年前,我就跟老爷提过,为了节约来往运输过程中的成本,希望老爷在鹤峰建立一个茶叶生产基地,这样产品出来之后,便能直接运去渔洋关,再也不用运回南北镇去,多省事啊!那会儿我就想老爷肯定会同意我的做法,所以才从账房中拿出银子先把房子给盖上了。”

“对对对,您老这想法非常好,非常有远见,但爹为什么一直没付诸实施呢?”张六佬很不解。张树愧讪讪地说:“这也怪我,当初我跟老爷说过这事儿后,老爷一直没给我回音,可能那段时间很忙吧,我也就没再问。”

张六佬沉吟了一会儿,说:“我可能知道原因了,那会儿茶庄跟洋人的合作出了问题,后来就渐渐终止了合作,也许是因为茶叶的需求量突然减少,所以爹他老人家才暂时没同意在五里坪开设新厂房。”

“原来如此!”张树愧面色悲伤地叹息了一声,“老爷这两年确实够苦的,跟洋人做生意,得多长个心眼儿,否则到头来别说赚钱,可能被洋人给生吞活剥了都还蒙在鼓里。”

张六佬笑了笑,又说:“爹他老人家这辈子做了一件天大的事,要是不打仗,兴许还能跟洋人继续合作下去,泰和合也不会是这种结果了。”

“掌柜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张树愧又道。张六佬说:“我们之间都知根知底的,没啥不能讲。”

“那我可就真说了。”张树愧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虽然这会儿外面正打仗,但总有一天会结束,如果六爷您能把老爷的生意延续下去,老爷一定会很开心的。”

张六佬自嘲地说:“跟洋人做生意?我可没那个能耐。”

“确实有点难,但事在人为。六爷,我相信老爷不会看错人,更相信您的能耐。”

“我有啥能耐啊。”张六佬叹息道,他对自己也没多少信心。

“您的能耐大着呢,我听说当初您独自闯入土匪窝子救出老爷跟小姐,这事儿那可不是吹出来的吧?”

张六佬来了精神,笑呵呵地说:“您连这个也知道……”

夜深人静的时候,小两口说了会儿悄悄话,张六佬突然起床,打开卢次伦交给他的铜盒,取出极叶图看了又看,一时睡意全无。

“六佬,不早了,先睡吧。”卢玉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他毫无察觉,此时抬头,眉头拧在一处,微微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你?”她担心地问。他说:“爹留下的这张图,我已经看了很多回,可是有一点始终想不明白。”

卢玉莲自始至终都没看过那张图,所以不甚了解。

“要不你也看看……”他说着展开了图。她却笑着说:“我哪能看懂这些呀。”

张六佬只好重新合上铜盒,又品了一口茶,然后赞叹地说:“这杯茶的茶叶取自五里坪的基地,口感很好,不过好像还是差了点什么。”

“我可喝不出来,好像跟以前的没什么两样呀。”

张六佬摇头道:“肯定缺少了一味什么东西,只不过差别太细微,我一时半会儿也喝不出来。”

“爹也是,怎么就没直说。”

他想起那句话,缓缓地念道:“青山生灵草,历世香如故,胭脂嵌绿叶,百炼出佳茗。这个胭脂到底在指什么?”

“胭脂不就是胭脂啦,姑娘家用的东西,要不要我拿给你看看。”她闻了闻茶水,“我还是没闻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张六佬在睡梦中都在回味这句诗,可始终找不到答案。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他便醒来,怕惊醒玉莲,于是悄然起床,没想到刚一开门,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声音传来:“你们几个去那边找,千万别让叛党给跑了……”

“叛党?”张六佬脑子一炸,慌忙关上了门,喃喃自语道:“叛党怎么会跑到鹤峰来?”

南北镇,泰和合老宅,唐荣一手握着茶壶,一手提着个鸟笼,好不惬意。

“厅长,您看这事成不?”田翰林在一边眼巴巴地等待他回复,他却不急不躁地问:“你外甥在英伦待得好好的,跑回来干什么?一个学建筑的,在南北镇能有何建树?”

田翰林涎着脸说:“我外甥那个人呀,虽然年轻,但念旧,脑子也转得快,一直想回来为家乡做点事儿……”

“这样吧,我正好想把卢家老宅改造改造,你让他过来看看,如果此事让我满意了,以后的事都好说。”

“好好,我这就去,一定会让您满意的。”田翰林千恩万谢而去。唐荣招来他的队长何起志,慢悠悠地说:“我听说最近乱党活动频繁,有几个乱党跑到湘鄂交界之地作乱,让兄弟们眼珠子都放亮点。”

何起志拍马屁道:“您放心,有镇上的保安团,再加上我们带过来的几十号人,几个乱党起不了什么事。要是被我们发现蛛丝马迹,一个也别想跑。”

田翰林的外甥叫徐沛,刚回到南北镇,一心想要谋个差事,于是他便想起了唐荣。徐沛得知唐荣的条件后,高兴地说:“舅舅,您放心,保准不会给您丢脸。”

“丢不丢脸倒无所谓,关键是要让厅长满意,你也才有机会。”田翰林这话说得很直接。徐沛不屑地说:“我可是学建筑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我这些年不是白学了。”

田翰林自个儿安静下来的时候,脑子里总会无缘无故地想起卢次伦,倒不是因为怀念,而是有一件事在他心里始终是个疙瘩,他明白要是能拿到那玩意儿,就算自己留着没用,但是卖给洋人也一定会狠狠地捞上一笔。

就在此时,田翰林派去鹤峰的人回来了,他了解鹤峰的情况后,便把吴天泽叫了过来。

吴天泽现在是保安团的副团长,跟刘许平级,所以也算田翰林身边的得力助手。

“关门!”田翰林示意道。吴天泽笔直地站在田翰林面前,田翰林摆了摆手道:“放松,放松,快坐,别弄得这么严肃。”

吴天泽虽然坐下了,但上半身还是挺得笔直。田翰林关切地问:“你到保安团也有一段日子了,还适应吗?”

“适应,非常适应,感谢镇长对属下的关心!”吴天泽面对田翰林的关心有些受宠若惊。田翰林笑了笑,接着说:“以后你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镇上的治安和百姓的安康,就全靠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