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8/13页)

他又亲了她,把刀尖放得更近了。刀尖碰到她眼皮时,她张开了嘴唇。他嘴里的味道让她恶心。他把他粗糙的舌头伸进了她双唇。她觉得她简直要吐出来了,但她竭力压下这种心情,唯恐他会杀了她。

他又抬起了身子,但刀尖还是不离她的面孔。“现在,”他说,“来摸摸这个。”他拉着她的一只手,伸到他外衣的下面。“握住,”他说。她握住了,“现在轻轻地捋。”

她听从着他。在她看来,如果她能用这一手让他满足了,也许就可以避免被他插进去了。她恐惧地看着他的脸。他脸上红了,眼睛闭上了。她把他的包皮一捋到底,心里想起杰克曾被这种弄法给闹疯了。

她害怕她永远不会再从这里得到乐趣了,泪水涌进了她的眼睛。

他危险地摇晃着匕首。“别这么使劲!”他说。

她专注地捋下去。

这时门打开了。

她的心中涌起了希望。一股明亮的阳光射进屋里,照到她脸上,弄炫了她泪汪汪的眼睛。阿尔弗雷德僵住了。她收回了手。

他们俩都朝门口看去。是谁呢?阿莲娜看不见。求求你了,上帝,可别是哪个孩子,她祈祷着;那我可就无地自容了。她听到了一声怒吼。是男人的声音。她眨着眼,挤出泪水,看清了是她弟弟理查。

可怜的理查,恐怕还不如是汤米呢。理查的左耳垂被削掉,留下了伤疤,提醒着他,他十四岁时目睹的那个可怕的场面。现在他又眼见了另一次。他怎么忍受得了。

阿尔弗雷德想站起身,但理查动作极快。阿莲娜眼看着理查一闪就跨过了小屋,踢出穿着皮靴的脚,把阿尔弗雷德的下巴踢个正着。阿尔弗雷德往后一倒,撞到了桌子上。理查立刻追过去,在阿莲娜身上绊了一下也不顾,扑到阿尔弗雷德跟前,就是一阵拳打脚踢。阿莲娜爬到一边。理查的脸上蒙上了不可遏止的愤怒。他并没有看阿莲娜。她明白,他并不想管她。他已经愤怒得到了极点了,不是由于阿尔弗雷德今天对阿莲娜的行为,而是因为威廉和瓦尔特十八年前对他理查的所作所为。他当年岁数小,没力气,又孤立无援,但如今他已经是条又大又壮的汉子,一个久经沙场的武士,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他心中积郁多年的狂怒的出气筒了。他用双拳接二连三地狠揍着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慌乱地想躲到桌后,无力地举起双臂抵挡着。理查有力的一记勾拳打到他下巴上,把他打翻在地。

阿尔弗雷德倒在灯芯草上,害怕地抬头看着。阿莲娜被弟弟的暴力吓坏了,说:“够了,理查!”理查不理睬她,又跨步去踢阿尔弗雷德。这时阿尔弗雷德才突然明白过来,他手里还握着阿莲娜的匕首。他躲闪着,迅速站起身来,举刀反扑。理查一惊,立即向后一跳。阿尔弗雷德又一次扑上来,逼得他连连后退。这两个人身高和块头相仿,阿莲娜看到,理查精于技击,但阿尔弗雷德手中有刀,他们此刻正是势均力敌。阿莲娜突然担心起弟弟来。要是阿尔弗雷德制住了他,该会发生什么结果?到那时,她就要亲自和阿尔弗雷德一斗了。

她四下寻觅着一件武器。她的目光落到了灶边的劈柴上。她抄起了一根沉重的木棒。

阿尔弗雷德又向理查扑去。理查闪避着;然后,当阿尔弗雷德的胳膊伸直了的时候,理查抓住他的手腕一拉。阿尔弗雷德跌跌撞撞向前扑来,失去了平衡。理查疾速地连连用双拳打在他脸上和身上。理查的面孔上露出狂野的狞笑,那是一个正在复仇的男人的笑容。阿尔弗雷德开始哼哼唧唧地呻吟,又只有招架之功了。

理查迟疑了一下,喘着气。阿莲娜以为这场格斗算结束了。但阿尔弗雷德突然又反攻了,他以惊人的速度,用刀尖擦着理查的面颊。理查挨了一下,向后一跳。阿尔弗雷德高举着匕首,逼上前来。阿莲娜眼看着阿尔弗雷德要杀死理查了。她朝阿尔弗雷德跑过去,使出浑身力气,抡起木棒。她没打中他头部,却击中了他的右臂肘。她听到了木头砸到骨头上的咔嚓一响。阿尔弗雷德的胳膊给打麻木了,手一松,匕首掉在了地上。

这场格斗结束得快得吓人。

理查弯腰捡起阿莲娜的匕首,随手向上一挑,不等阿尔弗雷德抵挡,就极有力地将匕首插进了他的胸膛。

匕首直插到刀柄。

阿莲娜吓得瞪着眼睛。这一刺太可怕了。阿尔弗雷德杀猪般地嚎叫了一声。理查抽出匕首,阿尔弗雷德的血从胸膛上的洞中喷涌而出。阿尔弗雷德张开嘴想再叫,但没有发出声音。他的面孔变白又变青,眼睛闭上,倒在了地上。血浸透了灯芯草。

阿莲娜跪倒在他身边。他的眼皮在闪动。他还在呼吸,但生命已渐渐离开了他。她抬头看着站在眼前,还在喘气的理查。“他要死了,”她说。

理查点点头。他有点无动于衷。“我看过比他强的人死呢,”他说,“我杀过还不如他该死的人呢。”

阿莲娜对他的冷酷感到震惊,但她什么都没说。她只是记起了理查第一次杀人时的情景。那是在威廉夺取了城堡之后,她和理查在去温切斯特的大路上,遭到了两个强盗的袭击。阿莲娜捅了一个强盗,然后,强迫只有十五岁的理查,给了那人致命的一刀。如果说他变得心狠手辣,她愧疚地想着,是谁把他引上这条路的呢?

她又看了看阿尔弗雷德。他睁开眼,回望着她。她几乎感到羞惭,因为她给这个垂死的人温情太少了。她看着他的眼睛,心想,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温情,没有谅解,没有宽容。他终生都在培育自己的怨愤和仇恨,在害人和报复的行为中寻求乐趣。她想,你的生活完全可以是另一副样子的,阿尔弗雷德。你本来可以对你妹妹心善一些,谅解你的继弟比你聪明。你本可以出于爱而不是为了报复而结婚。你原该对菲利普副院长忠心耿耿的。你原可以很幸福的。

他的眼睛突然大睁着,说:“上帝,疼啊。”

她巴不得他赶快死去。

他的眼睛合上了。

“这就好了。”理查说。

阿尔弗雷德停止了呼吸。

阿莲娜站起身来。“我成了寡妇了,”她说。

阿尔弗雷德被埋葬在王桥修道院的墓地里。这是她妹妹玛莎的意愿,而她是这一家中唯一幸存的人了。她也是唯一感到伤心的人。阿尔弗雷德从来对她不好,而且她也一直向继兄杰克寻求爱和保护;然而她愿意把他埋得近一点,以便她能扫墓。当人们把棺材下到墓穴里时,只有玛莎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