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失宠李治,媚娘再陷绝境(第5/10页)
“不用想了。”媚娘决然道,“任何别的女人都休想抢我的丈夫,除非我死了!”
“唉……”杨夫人连连摇头,垂头丧气。
皇帝走了,母亲也走了,媚娘怅然坐倒在床边,心头阵阵茫然。抬眼见范云仙侍立在门边,一脸怯懦之态,又不禁动怒:“你也是个废物!平日的精明都哪儿去了?亏你自夸皇宫一草一木都逃不过你眼睛,为何贺兰之事你竟不知?真是说嘴打嘴!我要你何用?”
范云仙面有难色:“娘娘恕罪,其实、其实这事儿万岁身边的人早透露给奴才了……”
“你知道?!”媚娘腾地站起,“你既知晓为何不禀报我?”
“娘娘息怒!”范云仙直挺挺跪倒,“老夫人和贺兰姑娘都是您家人,何况还有万岁,全都是主子,奴才谁也得罪不起啊!一时糊涂便未说……”他可不是糊涂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媚娘渐受冷落他瞧得清清楚楚,当此时节贺兰氏受宠未尝不是好事,保住武家受宠就是保住媚娘不败,而只要媚娘不败,他的权势富贵也就有了保障。他明白自己的主子脾气太烈,容不下外甥女,唯恐好事弄成坏事,所以也跟着隐瞒。
“你们……你们全都……算啦!”媚娘气得五迷三道——连自己母亲都骗自己,如何指望一个奴才说实话?
范云仙自知有过,忙以膝代步爬到媚娘身前:“娘娘啊!老夫人这么做确实是为您好,万岁对您一天天冷淡,这几日又有人背后议论您,只怕……”
“嗯?”媚娘警觉起来,“谁敢搬弄是非?”
“娘娘有所不知,我听侍驾的宫女说,那日从汤泉宫归来,万岁就去了西内隆国寺,想找宝乘大师解解愁烦。哪知宝乘大师也说您不少坏话。”
“她说我什么?”
“还不是她侄儿薛元超之事么?她说您有意苛待他们薛家。”
“胡扯!”媚娘不禁气愤,“我与她无冤无仇,为何专为难她家?当时我在洛阳代理政务,又要操心辽东战事,忙得四脚朝天,哪里顾得上她那点儿事?不过是一时间忘了,至于这么嚼舌头么?真是穷极无聊!”话虽这么说,媚娘却心里有数——当初废王皇后时薛婕妤也曾出力,自己信誓旦旦要扶持薛家,一来薛元超当时年纪太轻不服众,二来自己事后得意没大放在心上,人家能不耿耿于怀吗?
范云仙又道:“当时常乐公主也在场,不但不帮着解劝,还跟着附和,并提及新城公主之事。”
“越发没来由。新城和韦正矩不睦又不是我从中挑唆,媒也不是我保的,怪得到我头上吗?”其实这缘由她心里也明白——新城婚姻不睦起因便是无忌“谋反案”,此事乃因她推波助澜而生。常乐公主是李治的姑母,皇家长辈,她说话分量可不轻!
“还有王伏胜那老狗。”范云仙一提自己的老冤家便咬牙切齿,“他也跟着起哄,把在晋阳宫打死善氏之事也道了出来。”
媚娘已隐隐嗅到一丝威胁,再也不敢小觑了,赶忙转身入内殿,亲手捧出只玉如意,交给范云仙道:“我母年迈,行走缓慢,你拿着这个速速追赶,倘有旁人问及,就说我孝敬老人家的,忘带走了。见到我母,请她秘密转告李义府一言,不计代价火速将三大殿修成。”
“是。”范云仙会意——今内外隔绝,媚娘无法与李义府交结,但李津兄弟仍是荣国夫人府上常客,由此途径讯息可通。东内含元、宣政、紫宸三大殿一日不成,李治就要到西内去一日,那些欲进谗言之人便有机可乘。待三殿落成,一切朝会转到东内,李治便没理由再去西内,那些众口铄金之辈碍于媚娘在侧也就不敢造次了,此乃釜底抽薪之法!
“还有……眼下各处的宫人不能亏待,这殿里一切金银财宝任凭你拿去做人情,谁有为难之处,能帮的尽量帮,可不能耳聋眼瞎。”媚娘当初便是利用奴才们罗织罪名,扳倒王萧、把控后宫,而今情势有异,更要维系好这张大网。打发走范云仙,她又招呼宫女快为自己更衣梳妆,要去探望贵妃贤妃、探望徐婕妤、探望杞王之母杨氏,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和众后妃处好关系,一国之母的恩威不能丢……
三.盈缺有定
媚娘委屈无比,殊不知李治心里更憋屈。昔日他曾听闻隋朝独孤皇后专横跋扈,不准丈夫宠幸其他嫔妃,气得隋文帝单骑出长安,堂堂皇帝“离家出走”,以前还当是笑话,如今这种事竟在他身上重演。自古帝王后宫佳丽无数,岂有纳妃还须与皇后商量的道理?何况贺兰是她武媚娘的亲戚,竟当众大嚷大闹,还把前事翻腾出来,自己这皇帝当得也太窝囊了吧?
但这件事毕竟摆不到桌面上,他满腹怨气却无可奈何,愁眉苦脸登上御辇赶奔太极宫。国家的事还有许多呢,哪有工夫忙于私情?冒着寒风来到武德殿,刚一落座便见宰相登殿请见。李义府、许圉师联袂而来,后面还跟着多日未见的许敬宗——许敬宗转任太子太师以来就不大问政事了,基本就是领衔修书,听说长达五百卷的《瑶山玉彩》即将完成,今天怎么想起见驾来了?
李治只得将心事抛开:“有何重要之事?”
李义府、许圉师皆礼让许敬宗先言:“启禀陛下,已将近新年,明春的科举陛下可曾钦定考官?”
“嗯……”李治想想道,“董思恭不是曾想主持科考吗?这次就派他吧,再命考功员外郎协办。”
“是。另外今晨接到上报,营州都督程名振病逝。”
“唉!又少一员大将。程名振坐镇边陲,与高丽奋战多年,忠勇果敢,追赠右武卫大将军。”李治不免恻然——登基以来连丧大将,高祖、太宗两朝能征惯战的将领所剩无几,仅存的李、程知节、郑仁泰也是廉颇老矣;苏定方虽是新人,年岁却不轻,再过几年他们一个个撒手而去,军中缺将可是大问题!
许敬宗似乎和他想到一起去了,忙道:“程名振之子程务挺从军多年,可堪造就。今连年征战,宿将无几,还望陛下提拔后进,珍视勇士,切莫轻弃,以防军中青黄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