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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纽约时报》是曼哈顿市区的一座灰褐色建筑物里由几十个职员进行印刷和生产的。它的第一期是一种四版报纸,有小单栏标题,超然和冷静地报道新闻,这种态度直到下个世纪一直是这家报纸的特点。第一期专题报道了来自欧洲的消息,其中大多数都挖自伦敦更有影响的杂志,以及来自全国的新闻——如宾夕法尼亚兰开斯特的一次逃亡的奴隶暴动——和几个短短的涉及地方利益的消息,例如:

周二半夜,第四巡逻区警官柯尔特于麦迪逊街发现一名35岁的不知名女子,该女子当时躺在街上,迹象表明她刚经历震颤性谵妄发作,似乎已经死亡。一辆运货马车将这位可怜的女子运到了派出所,在派出所她似乎有所苏醒,但仍处于醉酒状态中,因此被安置于女子部的一个单间牢房,并在两个小时之后死亡。昨天早上验尸官对遗体进行了检验,陪审团给出了“中风发作死亡”的判决。

《纽约时报》的发行量在两周之内达到了1万份,一年内达到了2.6万份,到1857年达到了4万份。内战的爆发,几乎对所有报纸都一样,也加速了《纽约时报》的成长,使其到1861年发行量达到了7.5万份。这场战争还大大增强了读者对新近发生的消息的兴趣,加快了报纸搜集消息的速度,迫使像《纽约时报》这样的报纸不仅仅是一周有六天出版,连星期天也出版。《纽约时报》的第一个星期天版出现在1861年春天,是在该报创办十年后,在对萨姆特港进攻十天后。

在许多方面,对内战的采访比《纽约时报》后来的战地记者承担的任务更困难、更危险。在这一时期,在出现新闻通报和总部简报——以及信用差距——之前,记者们经常只写他们亲眼看到的事情。当然,这些眼见为实的叙述通常只是表达一种非常有限的对战争的看法,但偶尔它们也能揭露一些事。对《纽约时报》读者来说,甚至在林肯总统正式承认之前,他们也经常能够获得重要的战争消息。

邦联军在田纳西州富兰克林失败的消息,在战务部承认这次失败之前四天就刊登在《纽约时报》上了。《纽约时报》还过早地透露了舍曼[注:威廉·特库姆塞·舍曼(William Tecumseh Sherman,又译谢尔曼,1820—1891),美国内战中的北方将领。以火烧亚特兰大和著名的向大海进军战略获得“魔鬼将军”的绰号而闻名于世,曾与尤利塞斯·S.格兰特将军制订“东西战线协同作战”计划。]从亚特兰大向海边进军的消息,这个独家新闻本来会给北方造成灾难性后果的,因为《纽约时报》在南方的发行马车不比舍曼的军队慢。一天晚上,格兰特和米德将军在帐篷里私下谈话,他们听到丛林里有声响,派人去侦察,原来是《纽约时报》的一个人正俯卧在那里写笔记。雷蒙德带着《纽约时报》华盛顿分社的一个助手亲自采访了巴尔兰的第一次战斗,从头到尾观看了这场战斗,深信北方很容易取胜,进军到里士满。发出了表明这一看法的快件后,雷蒙德回到战场上发现,联邦军队已经被击退了。他马上重写了他的报道,并把它送到华盛顿准备发出,但联邦的一个书报审查官截住了它。这次体验之后亨利·雷蒙德离开了战争报道,回到了他应该待的地方——纽约。

尽管亨利·雷蒙德是林肯的一个私人朋友——他是使林肯再次当选总统的竞选班子领导人之一,在编辑《纽约时报》期间他对政治仍然是积极的,甚至有时会忽视《纽约时报》——但《纽约时报》对这场战争的报道却是尽可能客观的,北方的一些读者甚至谴责它是亲南方的。《纽约时报》在查尔斯顿的一个有争议的记者,赫伯特·马修斯和哈里森·索尔兹伯里的一位精神之父,在信件中老是被斥责为一个“主张脱离联邦者”和反叛宣传家。

但是,有一次他在实地报道对萨姆特港的炮轰时被抓获了,被南方当作联邦间谍而逮捕,所有这些斥责就突然停止了。他在监狱里待了一两天后就被释放了,提出坐下一班火车向北去,狱警没收了他的手表和钱包。

1863年夏天,在征兵暴乱期间,时报大楼本身也受到了纽约一次暴乱的威胁。当时愤怒的抗议征兵的年轻人焚烧房屋,破坏商店,袭击警察。除了其他业主之外,亨利·雷蒙德也谴责这次抗议行动,主张恢复法律与秩序。他在《纽约时报》上写道:“即使兵役法在明天被废除,现在盛行的暴民精神仍然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它出自于独立于这个法案或任何法律之外的根源——出自于对那些日子过得更好的人的恶毒仇恨,出自于对掠夺的渴望,出自于骚乱的偏好,出自于对一个不同种族的野蛮的仇视,出自于支持南方反叛者注定失败的命运的倾向。”

在格里利的《论坛报》大楼的窗户被砸碎,如果不是警察平息暴乱就会受到严重危害之后,雷蒙德给他的职员配备了枪支,并且允许他们向入侵者开枪。雷蒙德主要是靠他和林肯的友谊,还从战务部得到了两支加特林机枪,架在《纽约时报》经营办公室里,由《纽约时报》一位叫伦纳德·杰罗姆的股东负责监管。杰罗姆是温斯顿·丘吉尔的外祖父。第三支加特林机枪安放在五层时报大楼的屋顶上,占据了公园路、纳索街、马比克曼街的三角地带,在格里利大楼旁,但暴乱者根本没有接近报社。

在这场战争后,《纽约时报》的繁荣程度出现了暂时的衰退,因为雷蒙德在政治上投入的时间太多——他已经成了共和党的国会议员,共和党全国委员会的主席——而且还因为他反对报复性地惩罚南方的态度,冒犯了已经控制该党的激进共和党人。尽管有时广告减少了,发行量一时下降了,但雷蒙德的《纽约时报》仍像以前一样是冷静的、不爱争论的、不剧烈的。它只用一个栏目的标题公布了李将军的投降,对林肯的遇刺事件也是这样。例外的是它对特威德(“老板”)和坦慕尼协会[注:威廉·马西·特威德(William Marcy Tweed,特威德“老板”,1823—1878),政治机器坦慕尼协会最出名的老板。坦慕尼协会成立于1789年,最初是美国一个全国性的爱国慈善团体,后来则成为纽约一地的政治机构,主要为民主党服务。特威德结党营私,侵吞巨额公款,以伪造和侵吞公产罪被捕判刑,后死于狱中。]的反对运动的报道,这是在雷蒙德去世后和奥克斯接管前发生的事情。《纽约时报》没有使自己背负上沉重的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