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华尔滋(第11/11页)

所以后来“和议成,联军指索罪魁,中外大臣复交章论劾”,他就在充军途中在兰州被砍了头。

而早些年,那位三口通商大臣崇厚的下场,可比他要强得多多。别看有卖国的罪名,关在死牢里,等着斩首。但他损了三十万两银子“输军”以后,也就免了牢狱之灾,还有幸蒙恩能到宫内去给老佛爷随班祝她老人家五秩大寿呢!

这样,对满清官员来说,该怎样对外国人,是崇厚那样好呢?还是毓贤这样好呢?谁心里会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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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山东在上一世纪初外国传教士和教徒与当地人民发生冲突的一段历史。由于列强干预,政府软弱,在发生这些案件以后,上自朝廷,下至官府,那种低能,颟顸,腐败,贪婪,简直无可名状。一些抚、督、臬、镇,以及道台都统这类官员,始则自负偏狭,继则束手无策,终则任人宰割。事后还欣欣然自得,认为从此通晓洋务,咸与维新,是很能发人深思的。

“那一年我陪立德尔到山东去,我一直很遗憾,这些虽说是陈谷子烂芝麻的插曲,是不应该被人忘怀,湮没无闻的。你还需要什么资料,我帮你找。”

我谢了他,不过,我说:“现在可是号召作家面对现实的呵!”

他学究气地问我:“历史和现实,可以分割开来的吗?有时,没准还是一条环行道呢!”这位所长相信:“一个一个的圈子,不停地重复,不停地再现,不停地滚滚而去,又不停地汹汹而来。头连着尾,尾衔着头,于是,我们管它叫历史!”

我问他:“真不能设想,仿佛昨天的事,可居然连伤痕也抚得如此的平贴,似乎什么也未发生过。”

这位学者,仍是那句老话:“喜欢记住自己的光荣,而努力忘却不愉快和不光彩的过去,也许是中国人的一种习性吧?”

机场的扩音器告诉我们,从旧金山飞来的某某次航班,很快就要进港了。

怎么说,有五千年文明的古国,是礼仪之邦。自己人之间,意见归意见,看法归看法,对于客人,欢迎也罢,不怎么欢迎也罢,总是要体现出大国风度。会长带着他的接待班子来了,老人家不干则已,一干,绝对是大家气派,连迎宾服装也一律统一。所长发誓说不来的,最后拗不过他的秘书,也带着车,带着人,带着万一老先生撒手不管的应急方案,到了机场。也许由于莉莉那张漂亮的脸,更令人注目些,所长绉着眉头,好象谁该他二百吊似的神色,别人压根也就不在意了。

“啊!干爹,你今天怎么啦?简直是以一个崭新的形象,要压倒马上到来的客人吗?真是让我们眼福不浅,看到了耳目一新的汪会长!”

“啊呀!”大家先楞了一分钟,然后给他鼓起掌来。

直到此刻,我才注意到,我们尊敬的老前辈,也象立德尔博士一样,嘴上叼着一支粗可盈握的雪茄,使你觉得他又象中国人,又不象中国人。反正,够棒的。

他笑了,笑得非常非常之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