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体艺术(第2/5页)

我对她的秘密丝毫没有兴趣,因此,我没有接她的话茬儿,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可是她却似乎没有看出我的心思,仍然兴致勃勃地说:“我要告诉你这个秘密了,当然,最好你得保证不泄露这个秘密。”

“噢,当然不会。”我只好说。

“你发个誓!”

“发誓?好,好,我发誓。”出于礼貌起见,我只好很不情愿地发了个誓。

“好吧,那我说了啊,”她又端了一杯白兰地,凑到我的跟前,“我想你一定知道,约翰·约伊顿只给女人作画。”

“是的,他的确这样。”

“而且他只给人画全身像,既有站势的,也有坐势的,比如我的那一幅。来,雷欧奈,靠近一些,再看看这幅画,你觉得那套晚礼服怎么样?很漂亮,对吧?”

“当然……它很不错。”

“别那么漫不经心嘛,走近些,再仔细看看吧。”

我拗不过,只好勉强靠近一些看了看。

让我感到惊讶的是,画礼服所用的颜料明显可以看出,上面比其他部分更浓重,似乎是经过专门处理过的。

“雷欧奈,你是行家,看出点儿什么来了吧?你一定感到奇怪,为什么礼服的颜料上得重,对吗?”

“是,有点。”

“哈,再没比这更有趣的了,让我从头给你解释吧。”

唉,这女人真啰唆,我怎样才能逃掉呢?

格拉迪·柏森贝没有注意到我的厌烦之情,她仍旧兴致勃勃地说着:“那大约是一年前吧。我第一次来到约翰·约伊顿的画室,说实话,当时我的心情非常激动。那天我特意穿着刚从诺曼·哈耐尔商场买的晚礼服,戴了一顶剪裁别致的红帽。约伊顿先生在门口迎接我。当然,他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艺术气息,他的蓝眼睛非常销魂,身穿黑色天鹅绒夹克。约伊顿先生的画室可真大,客厅里是红色的天鹅绒沙发,连椅子罩都是天鹅绒的。天鹅绒是他的最爱——天鹅绒的窗帘,天鹅绒的地毯……”

“噢,真的吗?”

“是的,约伊顿先生请我坐下来,首先向我介绍他作画的独特方式,他告诉我,他有一种能把女人身材画得近乎完美的方法。这种方法说来你会大吃一惊。”

我说:“你说吧,我不会介意的。”

“当时,约伊顿为我展示了一些其他画家的作品,他对我说:‘你看这些劣质之作,不管是谁画的,尽管他们把人物的服饰画得极其完美,但仍有一种虚假造作的感觉,整幅画毫无生气可言。’”

听了格拉迪·柏森贝的转述,我好奇地问:“那这是为什么呢?”

“约伊顿后来告诉我,因为一般的画家根本不了解衣服下的秘密啊!”格拉迪·柏森贝停了下来,喝了口白兰地:“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雷欧奈。”她对我说,“这没什么,你别那么惊讶,然后,约伊顿先生告诉我说,这就是他坚持要求只画裸体画的原因。”

“天啊!”我吃惊地叫了起来。

“‘如果你一时无法接受,我这里有一个折中的办法,柏森贝夫人,’约伊顿先生说,‘我可以先画你的裸体画,几个月后等颜料干了,你再来,我在画面上再画你身穿内衣的样子,以后再画上外套,瞧,就这么简单!而且这样画出来的画绝对能够体现你完美的身材。’”

“这家伙是个色情狂。”我吃惊地说。

“不,雷欧奈,我认为约伊顿先生是无比诚恳的,他不带有任何邪念。不过,我和他说,让我画那种画,我的丈夫会第一个反对。”格拉迪·柏森贝说,“可约伊顿先生接着说,不要让你的丈夫知道,除了他画过的女人,还没人知道这个秘密。这和道德无关,真正的画家不会干出那些不道德的事来。约伊顿先生让我把这次作画当作看病一样,就如同在医生面前脱衣服一样。”

“那你是怎么回答约伊顿先生的呢?”我问。

“我告诉他,如果只是看眼病,当然拒绝脱衣服。他大笑起来,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很有说服力,最后,我答应了他。

瞧,雷欧奈,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了你。”她站了起来,又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

“这是真的?”

“当然。”

“你是说,他的那些肖像画都是这样画出来的?”

“对,不过好在丈夫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最后只是看到穿戴整齐的女人的画像。当然,赤裸着身体让画家画张像也没什么,艺术家们不是都这样做吗?可是我们愚蠢的丈夫都想不开,觉得约伊顿先生的脑子有毛病,我反倒认为他是个天才!”

“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你在去找约伊顿画像之前,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经听说过他独一无二的绘画技巧?”我问。

她倒白兰地的手抖了一下,扭过头来看着我,我注意到她的脸有些红了:“该死,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这下我彻底明白了约翰·约伊顿的手法,他非常了解这个城市里上流社会女人们的心理。他掌握了这帮既有钱又有闲的女人的底细,他经常和这帮女人混在一起打桥牌、逛商场、排忧解闷,从早上一直玩到晚上酒会开始。他也在将自己的想法逐渐灌输给这些女人,于是,他的绘画技法也像天花一样在她们那个圈子里传播起来。

“你不会和其他人说吧,你发过誓的。”

“不会,当然不会,不过,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别这么死心眼儿,才开始让你高兴起来,陪我喝完这杯吧。”

我只好乖乖地坐下来,看着她端起那杯白兰地,轻呷起来。这时,我注意到她那双小眼睛一直在围着我转,散发出狡黠的目光,那股目光中似乎还充满了熊熊的欲火,就像条小青蛇一样,恨不得将我一口吞噬。

突然,格拉迪·柏森贝开口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差点儿让我从沙发上跳起来。她说:“雷欧奈,我听到了一点风言风语,嗯,是关于你和珍尼特·德·贝拉佳的事。”

“格拉迪,请不要……”

“得了吧,你的脸都红了。”她把手放在我的腿上,示意我不要太紧张。

“我们之间现在没有秘密,不是吗?”

“珍尼特是个好女孩。”

“她恐怕不能称之为女孩了,”格拉迪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端详着手中的杯子,“当然,我同意你对她的看法,她的确很优秀,除了……”这时,她显得欲言又止,但又继续说下去:“除了偶尔谈些出乎意料的话题以外。”

“都谈了些什么?”我急忙问。

“只是谈起了一些人,其中也包括你。”

“谈到我什么了?”

“没什么,你不会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