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5/16页)
“第一,我们进入欧洲大陆的部队将在诺曼底登陆;第二,德国人相信登陆将在加来;第三,这次欺敌最关键的一招是一支被称作美国第一集团军、非常庞大的伪装军队,所在的位置就在那些人巡逻的禁区,那里有伪装的营房、三夹板飞机、橡皮坦克——一支巨型玩具军队,但在我们放进来的侦察机看来都是逼真无疑的。”
布劳格斯说:“你怎么这么肯定间谍已经发现了实情呢?”
特里走到门口:“进来,罗德里格兹。”
一个头发漆黑、鼻子长长的高个子走进房间,彬彬有礼地向高德里曼和布劳格斯点头致意。特里说:“罗德里格兹先生是我们在葡萄牙大使馆里的人。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吧,罗德里格兹。”
来人站在门边,手里拿着帽子:“大约十一点的时候,来了一辆计程车。乘客并没有下车,而是由司机拿着一封写明给弗朗西斯科的信来到门口。看门人按照他事先得到的指示,把我叫去,我就接过了信封。我刚好来得及记下计程车的车牌号码。”
“我已经派人去追踪那辆车了。”特里说,“好吧,罗格里格兹,你赶紧回去吧。谢谢你。”
高个子的葡萄牙人离开了房间。
特里递给高德里曼一个黄色大信封,收信人是曼纽尔·弗朗西斯科。高德里曼打开信封(实际上已经拆开了),抽出了另一个信封,上面有一串没有意思的字母:可能是个密码。
里面那层信封装的是写满字迹的好几张纸和一套10×8英寸的照片。高德里曼检查了那封信。“看来像是很基本的密码。”他说。
“用不着看信了,”特里不耐烦地说,“看看照片吧。”
高德里曼看起照片。总共有三十张左右,他默不作声地一张张看着。他把照片递给布劳格斯,说:“这是一场大灾难。”
布劳格斯把照片翻看了一遍,放到桌上。
高德里曼说:“这只是他的备用招数。他还拿着底片,而且他要带着底片到某个地方去。”
三个人在小小的办公室里愣愣地坐着。屋里唯一的光源来自高德里曼办公桌上的一盏带罩台灯。那奶白色的四壁,遮黑了的窗户,少得可怜的家具和磨光了的地毯,全都毫无特色,和世界上任何一处地方没什么两样。
特里说:“我不得不报告丘吉尔了。”
电话铃响了,上校拿起听筒:“是我。好的。请把他径直带到这里来——但先问问他乘客在哪儿下的车。什么?真的?谢谢,赶快来吧。”他挂断了电话,“我们要找的那家伙是在大学医院下的车。”
布劳格斯说:“也许他在和国民军的格斗中受了伤。”
特里说:“那家医院在哪儿?”
“从尤斯顿车站大概要走五分钟。”高德里曼说,“从尤斯顿发出的列车去往霍利黑德、利物浦、格拉斯哥……所有那些地方你都可以搭乘渡轮到爱尔兰。”
“先从利物浦到贝尔法斯特,”布劳格斯说,“然后驾车到达边境,越境进入中立国爱尔兰,在大西洋沿岸会有一艘U型潜艇等着。他不会冒险走霍利黑德至都柏林那条线,因为护照检查很严,而越过利物浦到格拉斯哥没有意义。”
高德里曼说:“弗雷德,你最好到车站去,把费伯的照片出示给那里的人,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上了火车。我来给车站打电话,告诉他们你要去,同时弄清楚十点半以后都有哪些车次。”
布劳格斯拿起他的帽子和外衣:“我这就走。”
高德里曼拿起电话。“好,我们也开始行动。”
尤斯顿车站仍然有不少人。尽管平日里车站在午夜时分就关闭了,战时的误点常使最后一班列车直到最早的运奶车进站还没发出。车站大厅里乱糟糟地挤满了军用背包和睡觉的人。
布劳格斯给三名铁路警察看了相片,没有一个人认得出那张面孔。他又问了十位女搬运工,依然一无所获。他到每个验票口去询问。一个验票员说:“我们只看票,不看脸。”他还问了六七个旅客,仍是毫无结果。最后他走进售票处,向每个售票员出示了相片。
一个秃头的胖售票员认出了那张脸。“我爱做一个游戏,”他告诉布劳格斯,“我会设法抓住一个旅客身上的某种特征,用来猜测他为什么要赶火车。比方说,一个人打着黑领带,就表示他去参加葬礼;满靴污泥就说明他是农民,要回家;也许佩戴一条大学围巾,或者一位妇女摘下了结婚戒指,在手指上留下了白印……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售票员的差事很枯燥——我可不是在抱怨……”
“你在这家伙身上注意到什么了?”布劳格斯打断他的话。
“什么也没有。我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就像是他故意不引人注目,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布劳格斯停顿了一下,“现在我要你好好想一想。他到哪儿去——你还想得起来吗?”
“我记得,”胖售票员说,“因弗内斯。”
“这并不表示他真的要去因弗内斯,”高德里曼说,“他是个职业间谍——他深知我们会在火车站打听他的下落。我猜想他是有意买一张并非他的目的地的票。”他看了看表,“他准是上了十一点四十五分那班车。现在正驶往斯塔福德。我向车站查验过,他们又向信号员查证过,“他又补充了一句作为解释。”火车会经过克鲁站。我已经准备下一架飞机,把你们俩送到特伦特河上的斯托克。
“帕金,我要你在列车暂停在克鲁站外时上车。你装扮成查票员,你要查看列车上的每一张票——和每一张面孔。一发现费伯,就待在他近旁。
“布劳格斯,你先守在克鲁站的验票口,以防费伯从那儿开溜。不过我猜他不会的。等火车要开的时候,你再上车,到达利物浦之后抢先下去,到验票口等帕金和费伯下来。当地的警察会有一半在那儿做你的后援。”
“如果他认出我来怎么办?”帕金说。
高德里曼拉开办公桌的一个抽屉,取出一支手枪,递给了帕金。“那你就把那恶棍给毙了。”
帕金一语不发便把枪塞进衣袋。
高德里曼说:“我要你们俩搞清楚这次行动的意义。如果我们抓不到这个人,登陆欧洲的行动就可能不得不延迟——可能要延迟一年。一年的拖延将会使战争的情势转为对我方不利。机会是不会永远等人的。”
布劳格斯说:“我们可不可以知道离进攻之日还有多久?”
“我只知道就在几周之内。”
帕金若有所思地说:“那就是在六月份了。”
布劳格斯说:“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