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女神之歌(第6/15页)

“您说是我?”纱世子听到这儿,才开口说话,她的眼睛依旧瞅着脚下。

“您是说我杀了他们?”

“是这样——”鹿谷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这时她以微微带点颤抖的声音说:

“您忘记了吧?我有……”

“不在现场证明!”鹿谷为堵住她的话头,抢先说道,“是呀!您有很好的不在现场证明。可能正是光明寺美琴被杀的时刻您给我挂了电话,在渡边凉介和樫早纪子被害时间里,您一直在我和福西君的眼前;内海笃志和河原崎润一被杀时也是一样,在‘新馆’大厅吃饭,然后三个人一同去了骨灰堂,当瓜生民佐男被杀和江南君遭袭击时,您正在书房里和我们一起查看纸箱中的东西。不论哪一桩事,您都有无懈可击的不在现场证明呀,所以,我——”

鹿谷向台阶方向看了一眼,说道:“我首先考虑了一下‘操纵’的可能性。”

“操纵?”

“实际动手杀人的是由季弥少爷。您躲在幕后操纵,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因为他精神不正常。您长期一个人照顾他,他绝对的信任您。您完全有可能灌输他说,给姐姐带来不幸的坏家伙们要来了,从而唆使他去杀人。这就是我的看法。”

“太荒唐了!”纱世子静静地抬起脸,以冷冰冰的语调进行反驳,“我又不是催眠术先生,您真的认为那是可能的吗?”

“可能性至少不是零吧!”

“真是危言耸听!”纱世子加强语气反问,“你有什么证据?”

“这话正是真正罪犯的惯用腔调呀!”鹿谷表现得有点畏缩似地耸了耸肩膀,“我拿不出任何证据来。”

“既然如此……”

“但是,要知道,我这话仅仅是指幕后操纵,这一假设来说的!”

纱世子满脸疑云闭住了嘴。鹿谷继续说道:“我想说的是真相并不是‘幕后操纵’!我已掌握了证据,也就是所有的杀人案都是您亲手干的!”

“关于那三天里在‘旧馆’发生的事件,江南君作了详细说明,我听后觉得有几个疑点。他说明的情况总体说来就是罪犯可能是由季弥,因为他的精神病表现了这一点,似乎是可以用这种解释来了结一切。

但是,一旦将事件从开始到结束的整个过程重新加以组合、分析,总觉得有些不尽合理之处。小小的疑点积少成多,便使人产生一种无法调和的格格不入之感。这就是我的感觉。我搞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此而大伤脑筋。结果搞得我过去的尼古丁中毒现象再度复发。”

鹿谷轻轻地苦笑了一下,歪着嘴说,“我先把这些疑点列举出来看看吧!”

接着,他讲道:“第一,罪犯为什么要把钟表当作凶器?而且,为什么要在作案之后,把‘旧馆’内还在运转的所有钟表全都毁掉呢?这也是同类性质的疑点。当然可以解释说因为罪犯即由季弥讨厌钟表。然而这是事情的真相吗?

第二,罪犯为什么要在塑胶桶的饮用水中投放安眠药?

如果按照一般想法来回答则是为了在‘旧馆’内行动方便;为了制造作案机会。但是我总觉得如此有计划的作法,像由季弥那样的少年似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还有杀害摄影师内海笃志的理由也一样,是同他的能力不相称的,他认为内海已把自己的形像拍摄下来,为处理底片而把内海杀掉。虽然可以认为这是杀死内海的动机,但问题是那底片的冲洗是要在很晚以后,亦即在罪行被发现,警察来搜查之后的事。那么由季弥具有这种保全自己的高度智慧吗?

另一方面,罪犯故意留下一些表明犯罪动机的纸条,上面写着‘是你们杀死的!’由季弥还把说明自己是凶手的许多物证随便丢在屋里,最后竟以那种方式自杀身死。从这些举动可以看出,他具有只要能达到目的而不计后果的思想。既杲如此,他又有什么必要处理日后会危及自身安全的底片为理由,便将和复仇毫无关系的摄影师杀死呢?”

鹿谷以犀利的目光盯视着再次垂下脸的纱世子,滔滔不绝地讲下去。

“再一个疑点,为什么杀人犯在杀死渡边凉介和樫早纪子之后,要去敲新见梢的门呢?这一行动实在难以解释。

比如,可以设想地误以为有一个复仇对象在这个屋里,然而接着又产生一个问题,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要特意去敲门呃?在当时情况下,谁都没有为防范不测而把门锁上。偷偷潜入室内,那是易如反掌的事。实际上早纪子就是躺在床上睡觉时遭到袭击,还没有来得及反抗就被杀害了。

而且,在那里的大厅墙上,张贴着瓜生所画的‘旧馆’平面图,上面有房间分配表,写着谁住在哪个房间。罪犯有充分的机会见到这张房间分配图。由此可知罪犯明知那是新见梢的寝室却又去敲门,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的疑问还没有完。

为什么罪犯在‘钟摆轩’袭击江南时,只将他打昏过去而没有置其于死地呢?

是由于其良心起了作用,尽量不想去杀害那些与本来目的无关的人吗?罪犯是否注意到,被杀的瓜生君手中紧握的永远和由季弥两个人的合影照片,分明是代表他的暗示?如果注意到了,他就很容易设想到目睹这一事实的江南君,也和内海所拍的底片一样均能对自己构成威胁。那么罪犯是知道这一事实而没有杀他呢?还是由于不知道才没有杀死他?

把失去知觉的江南君关进洗脸间又是为什么呢?把里边的照明用具全都破坏掉,也是令人不解之处。

最后还有一个疑点,罪犯为什么把小早川茂郎和瓜生民佐男、河原崎润一、内海笃志等四人的尸体运出‘旧馆’,埋到森林去呢?

当然可以理解为这是由季弥的一种复仇办法,即把他们推进洞穴里,让他们和永远一样。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把渡边凉介和樫早纪子的尸体留在原处未动呢?

虽然可以考虑是因为时间不足或者体力支持不住等,可是把本来是复仇目标的两个人甩在后面,而把和复仇目的毫无关系的小早川和内海先搬走,这一行动不能不令人费解。我认为罪犯是否颠倒了先后顺序。”

鹿谷说到这儿停了一会儿,观察对方的反应。纱世子一动未动地说道:“然后又怎样了呢?”她用一种近似叹息的声调催促鹿谷讲下去。

“我以上列举的是关于凶手罪行本身的疑点,另外,在看来似乎与案件无直接关系的方面,我也有几个疑点。

比如,为什么在进入‘旧馆’之前,大家必须按照光明寺美琴的要求一律穿上和她一样的‘灵袍’?属于半地下式建筑,没有窗户的‘旧馆’是怎样一种结构?还有这座钟塔伤的巨型钟盘为什么没有指针?另外三十一日夜间,我和福西应邀来访时,在连接门厅的走廊上听到的一种奇怪的声音,这也令我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