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5/7页)
“就拿我刚刚去过的南也门来说……”他开始叙述。
到饭局结束时,中情局特工已经大致了解了苏联大型军事顾问团的基本情况。团组成员因遭挫折,已经计穷力竭,他们认为,在也门民主人民共和国开展援助是毫无意义的行动。他还描述了苏军团组中一名极度厌倦的少校,他个子高高的,肌肉很发达,一张脸长得有点像东方人,还有一个名字:索洛明。
报告发回兰利,放在了苏联东欧处处长的办公桌上。处长又去与副局长凯里·乔丹商量了。
“这事也许没什么要紧,也许有危险,”三天后,主管行动的副局长对杰森·蒙克说,“你能不能去一趟南也门,与这位索洛明少校谈一谈?”
蒙克向内勤专家咨询了很长时间,了解有关中东的情况。他很快就明白,南也门是一个棘手的问题。美国与那里的共产党政府不合拍,但莫斯科则在极力讨好该政府。不过,除了苏联人以外,那儿竟然还有包括联合国工作人员在内的许多外国人。联合国正在那里开展三个项目:联合国粮农组织在帮助发展农业,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在救助儿童,世界卫生组织在负责健康项目。
一个人的外语无论讲得如何地道,一旦遇到该国本地人,还是很快就会露馅。蒙克决定不去冒充英国人,因为真正的英国人马上就能听出差异,法国人也一样。
由于美国是联合国的主要经济来源,对联合国的许多机构都有这样或那样的影响力。经研究发现,联合国粮农组织派往亚丁的代表团里,没有西班牙人或讲西班牙语的拉美人。于是,中情局决定创建一个新角色,为蒙克安排一份为时三十天的签证,让他在10月份访问亚丁,身份是粮农组织从罗马总部派去检查项目进度的特派员,名字则是埃斯特万·马丁内斯·罗尔卡。在马德里,依然感恩戴德的西班牙政府签发了一本真实的护照。
乔克·麦克唐纳回到莫斯科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不能去医院探望西莉亚·斯通了。7月20日,也就是第二天的上午,他去了医院。新闻随员女助理缠着绷带,依然头昏眼花,但说话倒是没有问题。那天她是正常时间下班回家的,没发现有人跟踪,她毕竟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她在公寓里待了三个小时,然后与加拿大使馆的一个女孩一起外出吃饭。她大概是夜晚十一点半回到家里的。窃贼肯定是听到她用钥匙开门的声音了,因为她进去的时候,里面很安静。她打开门厅的灯,发现通往起居室的房门开着,里面一片漆黑。她感到奇怪,因为她离开时留了一盏灯,起居室窗户面向中央的院子,窗帘后面亮着灯,以表明家里有人。她认为肯定是灯泡坏了。
她走到起居室门口时,两个身影突然从黑暗中窜出向她扑来。其中一人举起什么东西,砸在了她的脑袋侧面。她倒在地上,但依稀能听到或感觉到有两个人从她身上跨过去,奔向公寓房门。她昏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醒过来,立即爬向电话机,给邻居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她又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里了。她记得的只有这些。
麦克唐纳去了公寓。英国大使已经向俄罗斯外交部提出抗议,外交部很恼火,转而向内务部抱怨。内务部责成莫斯科民警局派出最优秀的刑警去调查此事,详细的调查报告很快就会出来——在莫斯科,这意味着:别抱太大期望。
发往伦敦的信息中有一个地方搞错了,击中西莉亚·斯通的,不是椅子腿,而是一个小瓷像。瓷器已经碎了,假如击中她的是金属,那她很可能就死了。
公寓里有几个俄罗斯刑警在忙碌,他们愉快地回答了英国外交官的提问。院子门口的两名民警当时没有放俄罗斯的汽车进来过,因此盗贼肯定是步行过来的。民警没看到有人进来。他们肯定会这样说的,麦克唐纳心里想。
公寓门没有被蛮力砸开,因此肯定是被撬开的,要不然就是盗贼有房门钥匙,这当然不太可能。当今时日艰难,也许他们是来偷取外币的。那就太遗憾了。麦克唐纳点点头。
他暗地里认为,窃贼肯定是黑色卫队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当地黑社会代为操办的,或者是为前克格勃跑腿的——这样的人到处都有。莫斯科的盗贼很少光顾外交公寓,那样的后果会很严重。马路上停着的汽车倒是可以攻击的目标,但不会是民警站岗的公寓楼。民警对公寓的搜查很彻底、很专业,但没发现丢失什么东西,甚至连卧室里的珠宝都没动过。窃贼显然具有针对性,是专门冲着某样东西来的,但没能找到。这是麦克唐纳最担心的地方。
回到使馆后,他有了个主意。他给民警局打电话,询问能否让负责此案的刑警到他这里来一下。下午三点钟,契尔诺夫警官来了。
“我也许能够帮助你们。”麦克唐纳说。
刑警扬起了眉毛。
“那真是太感谢了。”他说。
“年轻的斯通小姐今天上午感觉好一点了。好很多了。”
“谢天谢地。”警官说。
“她描述了其中一个袭击者。在被袭击之前,她借着门厅的灯光看见了那个人的脸。”
“她在第一次陈述时说,两个人都没看清楚。”契尔诺夫说。
“在这种情况下,记忆力是可以恢复的。你昨天下午见到她了吗,刑警?”
“是的,昨天下午四点钟。她醒着。”
“可我认为,她那时候脑子里还是迷迷糊糊的。今天上午,她清醒多了。我们工作人员的一位家属是搞美术的,她在斯通小姐的帮助下画了一张人物肖像。”
他把一幅用炭画笔和蜡笔画成的图画递到了书桌对面,刑警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这非常有用,”他说,“我这就把它拿到刑侦队去传阅。这种年龄的人,应该是有记录的。”他起身准备离开,麦克唐纳也站了起来。
“很高兴能帮上忙。”他说。他们握了手,刑警离开了。
午饭时分,西莉亚·斯通和肖像画家都被告知了这个新编的故事。她们都不理解其中的原因,但都同意在契尔诺夫警官来询问时统一口径,不过后来刑警再也没来问过她们。
莫斯科各地的刑侦队都没能认出那张面孔,但他们都把图画贴到了办公室的墙上。
苏联,莫斯科
1985年7月
从奥尔德里奇·埃姆斯那里发了笔横财后,克格勃做出了不同寻常的举动。
在这个“大博弈”中有一条牢不可破的规矩:如果一个情报机关突然从敌人的核心人员那儿获得了一位宝贵的线人,那就必须对该人实施保护。因此,当这个人透露了一批叛徒时,其兴高采烈的新主子会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处置这些叛徒,每处置一个,都要编造一个不同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