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布赖恩归来(第5/6页)
德博拉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并朝门口走去。“来吧。”她说。忠于职守的德克斯特赶紧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跟着出去了。
伦诺夫医生的办公室离林肯路商厦两个街区远,在路边一个陈旧的两层楼的一楼。这座楼是那种在南海滩一度流行的半装修风格,如今被重新精心装修过,还涂上了淡淡的青柠色。德博拉和我经过一座看着像是在工具箱里做爱的几何图形的雕像,直接朝楼后面走去,那里的门上挂着“伦诺夫医生,牙齿外科博士,美容牙齿专科”的牌子。
“我看就是这儿了。”我说。
德博拉推开了门。
前台是个很瘦的非洲裔男人,头剃得锃亮,耳朵上、眉毛上甚至鼻子上穿了一打小钉子。他穿着紫红色的手术服,戴着金项链。他桌子上的牌子上写着“劳埃德”。我们进门时他抬头看看,很开朗地笑起来,说:“嘿,我能为你们做点儿什么?”那样子好像在说“一起来玩儿吧”。
德博拉递过她的警徽,说:“我是迈阿密戴德警察局的摩根探长,要见伦诺夫医生。”
劳埃德笑声更大了:“他现在有病人,你等一两分钟可以吗?”
“不可以,”德博拉说,“我现在就要见他。”
劳埃德显得有些迟疑,但笑容不改。他的牙很大很白,形状堪称完美。如果是伦诺夫医生给他整的牙,那这手艺真不错。“能告诉我是关于什么事情的吗?”他说。
“关于他要是不在三十秒之内出现我就带着搜查令回来看他的药物执照的事情。”德博拉说。
劳埃德舔舔嘴唇,犹豫了两秒,站了起来:“我去告诉他您来了。”说着消失在了一道通向诊所背面的弯曲的墙后面。
伦诺夫医生在二十八秒后出现。他喘着气从弯墙后面出来,用纸巾擦着手,看上去很疲惫:“你们他妈的……我的执照怎么了?”
作为一个牙医,他看上去很年轻,大约三十岁,坦白说看上去有些太结实了,仿佛是把填龋齿的时间都用来抡铁锤了。
德博拉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她从头到脚地打量着他问:“你是伦诺夫医生?”
“我是。”他说话间还在微微喘息,“你到底是谁?”
德博拉又递过去她的警徽:“迈阿密戴德警察局的摩根探长,我需要跟你谈一下你的一个病人。”
“你需要的是,”他带着医学权威说,“停止扮演突击队,跟我解释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儿。我那边还有病人在椅子上躺着。”
我看见德博拉的下巴绷紧,因为太了解她的性格,我赶紧预备接下来有几轮费劲儿的谈判。她会拒绝吐露任何信息,因为这与警务相关。而他会拒绝透露病人信息,因为这是医患协议保密的内容。他们会来来回回地交涉,直到各自把王牌亮出来。我则会一边旁观一边诧异我们干吗不收工去喝咖啡。
我正要找个椅子准备翻着杂志等结果,可是德博拉让我感到惊讶。她深吸一口气,说:“医生,我这里有两个姑娘失踪了,唯一的线索是有这么个家伙,他把牙齿修尖,看上去像吸血鬼。”她又吸了口气,迎着他的目光说:“我需要帮助。”
如果天花板消融,露出一队天使吟唱“我那疼痛的小心肝”,我都不会比现在更惊讶。让德博拉公开示弱,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我都想不好是不是该给她找心理医生了。伦诺夫医生看上去似乎也有同感,他眨着眼睛看了她半天,又看看劳埃德。
“我本不该这样,”他这样说的时候看上去更加年轻,“病例是保密的。”
“我知道。”德博拉说。
“吸血鬼?”伦诺夫说,他把嘴唇朝后咧开,指着自己的牙齿,“在这个地方?尖牙?”
“没错,”德博拉说,“像尖牙。”
“是特殊的齿冠,”伦诺夫高兴地说,“我在墨西哥的一个家伙那里定做的,一个真正的艺术家。然后采用普通的镶齿冠步骤,效果的确很棒,我必须承认。”
“你给很多人做过这个?”德博拉说,听上去有些惊讶。
他摇摇头。“我做了大概两打吧。”他说。
“年轻的,”德博拉说,“大概不超过二十岁。”
伦诺夫医生缩着嘴唇琢磨。“大概有三四个吧。”他说。
“他管自己叫弗拉德。”德博拉说。
伦诺夫笑着摇摇头。“没人叫这个名字,”他说,“但如果他们都这么叫自己,我也不奇怪,这是在他们这群人里很流行的名字。”
“真是一群人吗?”我脱口而出道。在迈阿密有一大群吸血鬼,不管是真的还是冒充的,都挺让人惊惶,即便只是化装出来的。真的吗?那些黑衣客太“纽约”了,不过是去年开始流行的。
“是啊,”伦诺夫说,“有不少这样的人,他们没有都做这种尖牙,”他带着遗憾的口气说,然后耸耸肩,“不过,他们有自己的组织、口号之类的,还挺够瞧的。”
“我只需要找到他们中的一个。”德博拉说,流露出一点儿她惯常有的不耐烦。
伦诺夫看着她,点点头,不自觉地活动了一下脖子。他把嘴唇伸缩了几下,突然做出了决定,说道:“劳埃德,帮他们调出费用记录。”
“好的,大夫。”劳埃德说。
伦诺夫朝德博拉伸出手:“祝你好运,探长。”
“好的。”德博拉说着握了握他的手。
伦诺夫握得有点儿超时,正在我觉得德博拉会甩开他的手的时候,他微笑着补充道:“你知道,我能矫正你的龅牙。”
“谢谢,”德博拉说着抽回手,“我挺喜欢这样。”
“啊哈,”伦诺夫说,“那么,好吧……”他把一只手放到劳埃德的肩膀上,“帮他们一下吧,我还有病人等着。”说完又使劲儿看了看德博拉的龅牙,转身消失在后面的办公室里。
“就在这儿,”劳埃德说,“在电脑里面。”他指着自己刚才坐的桌子,我们跟着他走过去。
“我要一些参数。”他说。德博拉朝我眨眨眼,好像他说的是外语。我再次挺身而出拯救了她。
“二十四岁以下,”我说,“男性,尖牙。”
“真棒!”劳埃德说,他敲打了一会儿键盘。德博拉看上去有些不耐烦。我扭头看着会客室的另一头。一个大大的水族箱放在杂志架旁边。这屋子看上去有点儿拥挤,但也许鱼喜欢。
“齐活。”劳埃德说道。我转过脸,正好看见打印机吐出来一张纸。劳埃德取过来递给德博拉,她一把夺过去端详着。“只有四个名字。”劳埃德言语间带着和伦诺夫医生有些相仿的遗憾口气,我有些好奇他是不是在镶尖牙的业务上有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