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船上降神会(第6/8页)
艾丽丝·克利沃眨动了一下眼睛,眨掉了眼中的泪水,她也开始颤抖起来,但是眼泪不再流下来,她的眼睛由于恐俱睁得越来越大。
斯泰德很有耐心地问:“您姓什么,约翰?”
那个低沉的男性声音突然从吉伯森小姐的嘴里发出来,“克莱夫顿!”
艾斯特困惑地说:“克莱夫顿并没有死啊!”
麦琪·布朗问:“是吗?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
“这倒是一件趁心如愿的事情。”古根汉姆说,但是听起来并不那么确信。
“安静。”史朝斯说,完全被这怪诞的戏剧化的场面迷住了。
伊斯美的眼睛却由于难以置信而眯了起来,然后,他越过桌子,盯住了那位侦探小说家:“福特尔……”
艾丽丝·克利沃握住福特尔的手用了力,这种力量福特尔怀疑也会……
“我无法呼吸!”那个男性的声音尖叫着,桌子前的每个人都跳了起来,桃乐丝·吉伯森的脸涨得通红,那美丽的面容由于痛苦而变形,那深沉的声音仍在从她的嘴里叫出来:“住手!请住手……我不能呼吸!我不能呼吸……你……在……谋……杀……我!”
艾丽丝·克利沃尖叫起来。
她放开了福特尔的手,似乎那只手是一只滚烫的火锅,然后,这个年轻的女人跳了起来,跑进了黑暗中。
“请坐回到你们的座位上,”斯泰德温和地说,声音大得刚好盖过屋子里客人们迷惑的窃窈私语声,“梅尔——开灯……降神会结束了。”
伊斯美站了起来,斯泰德仍然站在那里,他伸出手越过精疲力尽的吉伯森小姐,抓住了伊斯美的手臂。
“请坐在座位上,先生!别跟着他们……我请求你们所有的人。”
与此同时,福特尔跟在艾丽丝·克利沃的后面跑进了黑暗中,她的抽泣声为他引了路。即使在黑暗中,福特尔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没有跑向通往休息室的双层门,而是跑到边门前,通向走廊的那扇门。
然后灯光一闪,黑暗消逝了。那扇边门打开又关上,福特尔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那个保姆沿着读写室前面的走廊向前奔跑着,福特尔紧跟在她的后面,随着她跑到了接待室——此刻这里没有一位乘客,也没有一位船员——那个大楼梯就在眼前。福特尔的眼镜跑掉了,那个保姆的帽子也掉在了地板上,就像一块指路的面包屑。
她飞快地跑上楼梯,打褶的裙据瑟瑟作响,鞋底在楼梯上发出重重的响声,如同一挺机枪。她跑上了那个阳台,在不久前,福特尔就是在这里把那个勒索者头朝下吊在了栏杆外。
然后,那个姑娘穿过一扇门,跑到了主甲板上。他只比她落后一、两秒钟,当他也推开那道门,走到空无一人的甲板上时,寒冷的夜风如同匕首一样针砭着他的皮肤。而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正站在栏杆外两只救生艇之间,她的一条腿紧靠着栏杆,似乎正在下决心。
“都结束了,艾丽丝。”福特尔平静地对她说,
“向后,先生!离远一些。”
“我不能遵从这个要求,艾丽丝,”福特尔耸了耸有说,“如果你打算跳下去,你就跳下去好了……但是我要让你知道,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做你的法官,也不会用什么事情威胁你。”
“我的生活结束了,”艾丽丝说,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痛楚,她的脸上泪水纵横,她的嘴唇轻径颤抖,“我要去与我的孩子待在一起。”
但是她没有跳下去,福特尔知道她也许会跳,但并不真的认为她敢跳:他所知道的关于这个年轻女人的每一件事都指明,尽管她也许会悲哀、伤心甚至绝望,但她却会想办法活下去。
于是,福特尔慢慢地向栏杆走过去,直到与艾丽丝只隔着一道栏杆,他向栏杆下面望了一眼,“海水这么黑,连星星的光都反射不出来。他们说它很冷——几乎能把人冻僵。”
“别碰我,别想阻止我。”
天空是深蓝色的,如同这个可怜姑娘的眼睛;没有月亮,但是繁星满天,星光灿烂。
福特尔漫不经心地靠在栏杆上,似乎他只想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并不打算同这个置身于甲板与深不可测的海洋之间的女人交谈,这个女人的姿势就像骑在附近健身馆里的机械马背上一样。
温柔地、不带有一丝威胁的成份,福特尔说:“约翰·克莱夫顿也试图勒索我,艾丽丝。”
“……您说什么,先生?”
“在楼下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参加降神会的那些人,都是他的猎物。我曾经患过精神分裂症,艾丽丝——我住院治疗过——而约翰·克莱夫顿就打算用这个事实威胁我,他打算把这个消息公布给全世界。”
艾丽丝的下嘴唇轻轻地发着抖,不知道是由于寒冷,还是由于激动,福特尔无法猜测;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重新又溢满了泪水。“他是一个畜生。”
“每个人都有秘密,艾丽丝——我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有惊人的秘密,那些秘密我们或者把它们置诸脑后,或者祈求上帝宽恕我们。”
她点了点头,神情显得犹豫不定,那张脸孔原本应该是美丽的,如果那只鼻子没有在她童年时代被可怕的一击所打碎。
福特尔继续让他的声音显得很轻松,“甚至古根汉姆先生,艾斯特先生,这艘船上最有钱的两个人,美国最有钱的两个人,也有秘密……就如同你我一样,艾丽丝,他们也都是克莱夫顿的栖牲品。”
她的下颏现在也开始颤抖起来。“他……他不要我的钱。”
“他要别的东西,是吗,艾丽丝?”
她悲哀地点了点头,“我有二十加元,是爱里森夫妇给我的,那天夜里,我偷偷地溜出来,按照他的要求来到他的房间……他打开了门,让我进去,而且……”
眼泪又顺着她的面颊淌了下来,她的身体由于抽噎而发抖,福特尔把她从栏杆上举过来,让她倚在他的手臂里。他轻轻地拍打着她,安慰着她,温柔地拥抱着她。
“他赤裸着身体,是不是?”福特尔轻声问。
“是的,先生。”
“你想把那些钱给他,艾丽丝?”
“是的……他站在那里,脱得像一只火鸡,皮肤苍白得如同青蛙的肚皮。他嘲笑着我,嘲笑!”
她从福特尔的怀里挣脱开,抬头望着他,她的表情说明她说的是实情。
“正如我说过的,先生——他不要钱,他……他让我脱掉衣服,说他想看一看。他说如果我不给他这种特权……在泰坦尼克号上的每一夜……他就会把我杀死孩子的事情告诉爱里森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