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篇 守时奴(第6/7页)
对此,时田并不十分满意。因为这一变故,扰乱了他的阵脚,背离了他的时间安排。也就是说,花添的突然死亡,使时田精心拟订的计划落空了。
就在时田根据时间推算自己该离开房间时,他突然感到床上面有什么情况。回头一看,只见花添已经缓过气来,茫然地望着四周。刚才花添可能是病情一时发作而陷入了假死状态。
花添好像一点儿也不知道他自己发生了什么情况,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尽管发现了原本不应该在房间内的时田,不过那只是一股散乱的目光。
时田反射性地将身体转了过来,捡起掉在地板上的枕头,把它捂到了尚未清醒过来的花添的鼻子上,然后用全身力气往下压。花添只是稍微挣扎了一下,很快就不动了。
好容易才从假死状态苏醒过来的花添,这一次才真正坠入了死亡的深渊。
时田确认房间内没有留下与自己有关的东西之后,便按照咲子走的路线离开了。
5
第二天,媒体即开始大肆报道花添死亡的消息。很明显,各大媒体都猎奇性地报道了花添死时的情形,说是在性交过程中突然死的,并推断说,花添的女伴身体强健,但没有人怀疑到咲子。
警方对花添死因的判断是无犯罪行为。事件发生一个月后,刑警也没有找过时田。因此,时田认为他已安然无忧了。
自从该事件发生后,时田与咲子的关系出现了逆转。在公开场合,时田依然是咲子的随从,但咲子的时间安排则全部是时田拟订的。咲子要做什么事情,必须先通过时田这一关。
咲子对时田的安排更是唯唯诺诺,惟命是从。现在,时田是主人,咲子则是服侍他的女佣人。被时田拯救于危难之时的咲子,被时田抓住了致命处,不得不向时田低头。
不过,主仆关系的逆转并非只因为这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咲子改变了对时田的看法。这就是,咲子正处于进退两难、一筹莫展之际,时田马上出现在她的面前,为她拟订了应急措施,做出了准确判断。她喜欢做时田的妻子,她认为跟着时田才能使自己幸福。
现在,所有的时间安排都由时田一个人独揽了。
就在时田将花添事件完全置于脑后的一天,突然有两个不相识的人来找他。
一个是中年人,风度而沉稳;另一个人三十过半,精明强干,只有一只胳膊。两个人都是新宿派出所的,前者姓牛尾,后者姓青柳。他们二人就是管辖花添所死的那个饭店的派出所的刑警。
在作了相互介绍之后,姓牛尾的中年刑警就直截了当地切入了正题。
“在您百忙之中,突然来打扰您,实在是对不起。老实说,我们正在对一个月前在辖区饭店内死亡的花添达彦一事进行调查。请问,您知道花添死亡一事吗?”牛尾刑警用平和的目光看着他。
“听到过他的名字。他是一个年富力强的电影和文艺评论家。据报道说,他的死因是无犯罪行为。”时田很平淡地回答。
“我们有一点搞不清楚,正在进行询访。”
“你这样说的话,我可能帮不上忙,因为我与花添之间没有任何交往。”
“和尊夫人也没有任何关系吗?”
“我不清楚内人跟别人的关系。”
“您不是尊夫人的经纪人吗?”
“在工作方面,我跟他们没有什么特别交往,宴会等场合都由内人本人与他们交换名片。”时田不露痕迹地为自己设下了一道防线。
“依您所说,我们可以认为您完全不了解尊夫人个人的交友情况。”牛尾刑警语气平和,而且很有耐性地说。
“我们是夫妻,但我们相互尊重个人的私生活。”时田本打算敷衍一下就了事,哪知道竟被误导到了他讳莫如深的方面。
“从花添的遗体与现场情况确认,他应当有一个女伴。我们正在查找那位女性。我们认为尊夫人可能就是花添的女伴。”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有什么证据吗?”时田耐着性子问。
如果花添与咲子的关系被证实的话,顺理成章地将要祸及时田自己。不,千万不能自乱阵脚。不是已经确认花添是在性交过程中突然死亡,其死因是无犯罪性死亡吗?时田在心中思考着。
就在此时,青柳刑警站起来向屋外走去,牛尾刑警接着对时田说:“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根据调查结果,尊夫人应是当事人之一。”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跟花添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说实在的,花添死的那天晚上,饭店方的电话记录簿上显示,那个房间曾向外面通过好几次电话。最后一次电话是……”牛尾刑警话还没有说完,时田的手机响了。牛尾刑警稍事停顿后说:
“是您的手机响了吧?给您打电话的人是青柳刑警。他呼叫的是从花添所在房间内打出的最后一个电话号码。”时田听后,脸色有些苍白。
“这,这是怎么回事呀?即便花添所在房间往外打的最后一个电话号码是打给我的,那也许是打错了,或者我把手机借给了别人。这不能作为证明我与花添有关系的证据。”时田在苦苦辩驳。
如果说出那是妻子打给自己的,那就等于承认花添死亡时,自己妻子在场。
“您与花添之间为什么就不能有关系呢?您刚才不是说,花添的死因是无犯罪行为吗?”时田发觉牛尾刑警平和的目光变得有些犀利,并直直地盯着自己。
“那也是从我妻子的角度出发。如果说我与周刊杂志上报道的花添的死因有关的话,那将会给我妻子带来多么大的牵累啊!”
“您不是说你们双方都相互尊重各自的私生活吗?因此,您与花添之间有交往关系,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牛尾刑警用挖苦人的口吻说。时田一时无法回答。
牛尾刑警好像乘胜追击一样说:“最初我们认为犯罪行为缺乏,后来发现花添死亡前有性交痕迹,但又找不到那个女性。为了慎重起见,进行了尸体解剖,将死亡原因鉴定为窒息死亡;此后又发现他的肺泡内有细微的羽毛,也就是说,花添在死亡之前曾从鼻孔中吸进去过羽毛。不过,对死者的室内进行检查后,并没有发现有小鸟之类的痕迹,却发现枕头内的填料是羽毛。那么,枕头内的羽毛又是怎样吸入肺内的呢?我们所能想到的,就是把枕头压到鼻孔上隔断空气窒息前吸进去的。”牛尾刑警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这就是说,我们最终判定,花添的死亡不是因性交中脑出血等病突发的突然性死亡,而是有人把枕头放到他的鼻孔上按压的窒息死亡。也就是说,在性交中突然死亡之后,有一个人用枕头将花添捂死了。这个罪犯,这个离花添距离最近的人,应该是陪伴花添的那个女性。若根据从花添所在房间打出的最后一个电话号码推测,陪伴花添的女性,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您的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