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拉诺夜总会的枪声(第13/14页)
马尔文说:“听着。那个小流氓本可以在公寓内杀了女孩。他没有,因为塔戈没在现场,比赛还没打,那个幌子就要浪费了,他去公寓是为了近距离看下女孩,素颜的。女孩受了惊,手里举着把枪。所以他敲昏了女孩,夺路而逃。那次探路只是打个前站。”
科南特又说了一遍:“我没玩花招,伙计。”他从兜里掏出鲁格手枪,放在身侧。
马尔文耸耸肩,转头看向考特威议员。
“当然,是他做的。”他轻声说,“他有动机,但看上去又不像他的手法。他串通了申韦尔——如果出了纰漏,的确出了,申韦尔就开溜,如果警察够聪明,那么老流氓多尔·科南特就要栽进去了。”
考特威微微一笑,声音呆板:“年轻人脑子真好使,不过,很明显——”
塔戈站起来,脸色铁青。嘴唇慢慢翕动:“听上去对我不赖啊。我看我该拧断了你——他妈的脖子,考特威先生。”
白化病人咆哮道:“小流氓,给我坐下。”说着他举起了枪。
塔戈微微侧过身,冲着他的下巴就是一拳,那人被打得人仰马翻,脑袋砸在墙上。手枪也顺势脱离无力的手,滑落到地上。
塔戈一个箭步窜出去。
科南特斜眼看他,并没有动作。塔戈从他身边擦过。科南特纹丝未动。他那张大脸面无表情,眼睛眯缝成一条线,透过厚重的眼皮微微闪着光。
没人敢动,除了塔戈。考特威举起手枪,手指在扳机处泛白,手枪发出了怒吼。
马尔文敏捷地穿过房间,站在琼·阿德里安身前,把她和房内的其他人隔开。
塔戈低头看向双手,脸部扭曲着露出一个傻笑。他坐到地板上,用手捂住胸口。
考特威再次举起手枪,这次科南特有了动作。鲁格开出两枪。考特威的双手涌出了鲜血。手枪掉在书桌后面。他修长的身躯似乎要扑下去捡枪。最终,他弯成了两截,只有肩膀露出书桌桌沿。
科南特说:“站起来,拿上这个,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
书桌后面传来一声巨响。考特威的肩膀也看不见了。
过了会儿,科南特转到书桌后面,俯下身子,又站直了。
“他挨了一枪子,”他镇定地说,“穿过嘴巴。……我弄没了一个和蔼可亲、清白无辜的议员。”
塔戈的双手不再捂住胸口,他侧身跌倒在地板上,直挺挺地躺着。
房门唰地打开。管家站在门口,头发乱糟糟的,还打着呵欠。他想说些什么,但瞧见了科南特手中的枪,还有瘫在地上的塔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白化病人爬起来,揉揉下巴,咬咬牙齿,晃晃脑袋。他步履蹒跚地靠墙走动,捡起自己的枪。
科南特冲他吼道:“就他妈知道你是这个德性。打电话去。找值夜班的警察马洛伊——快啊!”
马尔文转身,用手挑起琼·阿德里安冰冷的下巴。
“天快亮了,天使。我看雨也停了,”他慢悠悠地说。他摸出酒壶。“喝一口吧——为了塔戈先生。”
女孩摇头,双手掩面。
很久之后响起了警笛声。
10
一脸倦意的瘦小伙身穿淡蓝和银色的衣服,那是卡龙德莱特公寓的制服,戴了白色手套的手挡住正要关闭的电梯门,说:“科基的疖子好点了,但他没来上班,马尔文先生。领班托尼今早也没现身。有些人就是娇滴滴。”
马尔文站在琼·阿德里安身边,后者杵在角落里,电梯内只有他们三人。他说:“这是你以为的。”
男孩涨红了脸。马尔文走过去拍拍他肩膀,说:“别介意,小伙子。我整晚都在陪一个生病的朋友。拿着,再买份早餐。”
“天呐,马尔文先生,我可不是这意思——”
电梯门在九楼打开了,他们穿过走廊来到914号门前。马尔文掏出钥匙,打开门,他把钥匙插进内侧,站在门边说:“睡会儿吧,睡到自然醒。把我的酒壶拿去,喝上一口。对你有好处。”
女孩走进屋子,回头说道:“我不需要酒精。进屋待会儿,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关上门,跟随她走进房间。一道日光穿过地毯照到沙发上。他点燃香烟,愣愣地看着光线。
琼·阿德里安坐定,扔掉帽子,把头发弄得乱蓬蓬的。她沉默了片刻,接着开口了,慢条斯理,字斟句酌:“你是个大好人,帮我摆脱了所有的麻烦。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马尔文说:“我能想到一堆的理由,但却没法阻止塔戈被杀,这算是我的错。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也不是我的过失。我没让他拧断考特威议员的脖子。”
女孩说:“你以为你是硬汉,但你只是大傻帽,撞上了第一个惹上麻烦的流浪儿,你就让自己深陷其中。忘了吧。忘了塔戈,忘了我。我们两个都不值当你花上这些时间。我对你和盘托出,因为只要他们同意,我会立马走人的,我不想再见到你。再见。”
马尔文点头,看着地毯上的日光。女孩继续说:“有点难开口。我说自己是流浪儿,并不是想博取同情。我被带去过很多卧室,我在很多肮脏的更衣室里脱过衣服,我常常吃不上饭,我说了太多的谎。所以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牵连。”
马尔文说:“我喜欢你的坦白。继续。”
她瞥了男人一眼,又看向别处。“我不是女孩詹妮。你猜到了吧。但我认识她。我们搞了一个蹩脚的姐妹组合,那时还流行女子组合表演。艾达和琼·阿德里安。我也用了她的姓。搞砸了,接着我们跑去路边卖艺,还是无人问津。她吞下毒药自杀了。我留下了她的照片,因为我知道她的故事。看着那个瘦长冷酷的家伙,想着他可能对她做过的事,我渐渐对他有了恨意。她是他的孩子啊。我从没想过她不是。我甚至给他写过信,想寻求帮助,只是一点点的帮助,以她的名义。从来没有回音。我恨他,恨得想要做些事,在她服毒自杀之后。后来,我下定决心要搏一下,于是就来到夜总会表演节目。”
她顿住不说了,手指紧紧地纠缠在一起,接着突然分开,就像是要自残。她继续说下去:“我通过齐拉诺结识了塔戈,又通过塔戈结识了申韦尔。申韦尔知道那些照片。他曾经为旧金山的一家侦探事务所工作过,被雇来监视艾达。剩下的事你都知道了。”
马尔文说:“听上去不错。我在想,为什么这事没早点发生。你是想让我以为你不贪钱?”
“不是的。我会拿走他的钱,但这不是我最想要的。我说了我是个流浪儿。”
马尔文淡然一笑,说:“天使,你并不知道什么叫流浪儿。你干了违法的事儿,然后被逮个正着。就是这样,但钱财也不能让你好过。那是脏钱。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