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拉诺夜总会的枪声(第11/14页)

他说:“阿德里安娜·詹妮——琼·阿德里安。科南特,这不算线索?”

科南特摇头。“申韦尔害怕了。他把风声露给了考特威。他慌了,所以躲到这里来。我猜这也是他被杀的原因。不可能是塔戈干的,他还在局子里。马尔文,我有可能是误会你了。”

马尔文愣愣地看着他,一声不吭。琼·阿德里安说:“是我的错。我是那个该被骂的人。都搞砸了,我算是明白了。我想见见他,告诉他我很抱歉,他不会再听到任何关于我的消息。我希望他能做出保证,不会伤害杜克·塔戈。可以吗?”

马尔文说:“天使,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有两把枪。但你为什么要等到现在?你为什么不通过司法途径找他?你也在表演歌舞秀。就算他要弄你,公众舆论也会站在你这边。”

女孩咬起嘴唇,低声说:“妈妈始终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甚至连他的姓都不知道。对于她而言,他就是约翰·迈尔森。我也是来了这里之后,碰巧在当地报纸上看见他的照片才知道。他变了,但我认出了他的脸。当然还有他的名字——”

科南特轻蔑地说:“你没公开去找他,因为你知道得很清楚你不是他的孩子。你的母亲希望你是他的骨肉,这样她就可以得到一张饭票啦。考特威表示他能证明,他会这么做的,他要把你打回原形。相信我,小姐,他是那种心狠手辣的家伙,绝对不会让一件二十多年前的丑闻毁了他现在的政治前途。”

大个子用力地吐出烟蒂,继续说:“我花了大把的钞票才把他推上这个位置,我要确保他待在那儿。所以我才出现在这里。小姐,别做梦了。我会施压的。你屁也捞不到,只能不停地说啊说。至于你的双枪朋友——他可能以前不知道,但他现在明白了,他是跳了个火坑。”

科南特把桌子拍得砰砰响,往后一靠,镇定地看向马尔文手中的蓝枪。

马尔文直视大个子的眼睛,非常和气地说:“科南特,今晚出现在齐拉诺夜总会的枪手——是你施压的手段?”

科南特爆发出刺耳的笑声,摇摇头。房门微微开了条缝。马尔文没注意到,他还是盯着科南特。但琼·阿德里安看见了。

她瞪大了双眼,大呼小叫地往后退,引起了马尔文的注意。

白化病人轻手轻脚地穿过房门,举着一把枪。

红眼闪着金光,咧开的大嘴爆发出放肆的笑声。他说:“这门可真是薄啊,老板。我都听见了。好不?……乡巴佬,扔掉枪,否则我把你们两个打得稀巴烂。”

马尔文微微转身,右手一松,蓝色的手枪掉在薄薄的地毯上弹了一下。他耸耸肩,张开双手,他没有看向琼·阿德里安。

白化病人缓缓向前移动,拿枪抵住马尔文的后背。

科南特起身绕过餐桌,从马尔文外套的口袋里搜出鲁格,举起它。他一言不发,连表情都没变过,就抡枪砸上马尔文的下巴。

马尔文双腿一软,摇摇晃晃地侧倒在地上。

琼·阿德里安惊声尖叫着扒拉住科南特。他把她甩到一边,把枪换到左手上,给了女孩一巴掌。

“小姐,给我住嘴。你现在啥乐子都有了。”

白化病人冲着楼梯下方招呼另外两名枪手上楼,接着他又站在那里咯咯笑。

马尔文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过了一会儿,科南特点上一根烟,指关节敲打起出生证明边上的桌面。他粗声粗气地说:“她想见那个老家伙。好吧,她能见到他。我们一起去。有些事会变成丑闻。”他抬眼看向那个粗壮的手下。“你和莱弗提去城里,把塔戈从局子里弄出来,然后尽快把他送到参议员的家。快啊。”

两个手下跑下楼。

科南特低头看着马尔文,轻轻踢向他的肋骨,直到马尔文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9

汽车停在山顶上,后面是一对高耸的铸铁大门,里面是一幢别墅。别墅有扇门开着,黄色的灯光勾勒出一个身形高大的身影,那人穿着外套,帽子压得低低的。那人缓步走进雨里,双手仍插在外套口袋内。

雨滴打在他的双脚周围,白化病人靠在铁门栏杆上,上下牙齿叩得咔咔作响。大个子说:“有何贵干?我能看见你。”

“赶紧的,乡巴佬,科南特先生要见你家老板。”

铁门内的人朝着潮湿的夜色啐了一口。“那又怎么样?知道几点了吗?”

科南特突然打开车门,走到铁门边上。雨声阻隔了汽车和门边的交谈。

马尔文缓缓转动脑袋,拍了拍琼·阿德里安的手。她立马推开了男人的手。

他温柔地说:“你这个小傻瓜——哦,你这个小傻瓜!”

马尔文叹气。“天使,这真是欢乐时光啊。欢乐时光。”

门内的人掏出挂在长链条上的钥匙,打开了铁门,一直把铁门开到能用楔子固定住的位置。科南特和白化病人回到车边。

科南特站在雨中,脚后跟踩在踏板上。马尔文从口袋里掏出大酒壶,摸了摸壶身,看看有没有被砸出凹坑,接着拧开壶盖。他把酒壶凑向女孩,说:“喝点酒,壮壮胆。”

她没搭理,也没动作。他自己喝完酒,放好,透过科南特厚实的身板看向湿淋淋的森林,那一连串亮着灯的窗户就像是悬挂在空中。

一辆汽车开上山顶,车前灯破开了潮湿的暗夜,它在马尔文的汽车后面熄了火。科南特走上前,探进脑袋,说了什么。汽车后退,转上车道,车灯的光线洒落在高墙上,消失了一会儿之后重又出现在车道顶部,如同白色的鹅卵石映衬着石头门廊。

科南特钻入私家车,白化病人一个转弯,跟着前一辆车驶上车道。最高处的水泥地停车场四周种植了柏树,一行人下了车。

台阶最上方的大门已然打开,身穿浴袍的男人站在门口。塔戈被两个男人牢牢架在中间,站在台阶的半道上。他没戴帽子也没穿外套。白色西装包裹住的魁梧身躯在两名枪手的对比下有如庞然巨物。

一行人走上台阶,进入屋内,跟随穿浴袍的管家进入一间挂满了某人先祖肖像的大厅,穿过呆板的椭圆形休息室,进入另一个大厅以及带护墙板的书房,书房内投下柔和的光线,还有厚重的窗帘和深色皮沙发。

有个男人站在气派的深色写字台后面,写字台摆在凹室中,周围是一圈书橱。他又高又瘦。那头白发浓密、健康。小小的嘴巴带着一点愤恨,黑色的眼珠深不见底,嵌在那张线条分明的脸上。他稍稍弯下腰,滚了缎边的蓝色灯芯绒浴袍包裹着这具瘦骨嶙峋的躯体。

管家关上门,科南特又打开,下巴朝两个枪手一抬,两人留下塔戈,走出了书房。白化病人踱到塔戈身后,把他推进沙发中。塔戈看上去茫然无措,傻乎乎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污痕,双眼暴露出吸毒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