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自我主义者(第12/23页)

他带着和气的微笑,把两手向上一摊。高尔特的双眼注视着他,没有做声。

“你的那番演讲真够精彩,你简直是个演说家!你对全国都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尽管我不清楚具体的影响和原因,但你确实做到了。人们似乎也想要你得到的东西,但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对此极力反对?这你就错了,我们可不是。就我个人看来,演讲中有许多极有见地的观点,不错,我的确这么认为。当然,这并不代表我同意你说的每一句话——再怎么说,你也不是想让我们赞同你的每一个观点吧?观点不同才会推动事情向前发展。至于我,我可是一贯愿意改变我的想法,愿意接受任何意见。”

他邀请般地向前倾了倾身子,还是没得到任何回答。

“正如你所说的,现在真是天下大乱啊,在这一点上我同意你的看法。我们有一个共同点,可以由此入手。一定要采取些措施才行。我只是想——你看,”他突然叫了起来,“你干吗不愿意听我和你说一说呢?”

“你现在正在和我说。”

“我……这个……这个,你明白我的意思。”

“完全明白。”

“那?……那你有什么要讲的?”

“没有。”

“啊?!”

“没有。”

“行啦,你就说吧。”

“我并没有想和你说话。”

“可是……你瞧瞧!……我们是有事情要商量的!”

“我没有。”

“好,”汤普森先生顿了一下,说道,“你是个注重行动、讲求实际的人,你实在是太现实了!就算我不了解你别的方面,但这一点我敢肯定。这没错吧?”

“你是说实际?没错。”

“这我也一样。咱们说话用不着拐弯抹角的,把手里的牌都亮在桌子上,无论你想怎样,我都可以和你做做交易。”

“我向来愿意做交易。”

“我就知道嘛!”汤普森先生获胜一般地捶着自己的大腿,“我早就跟韦斯利他们这些只会空谈理论的书呆子说过!”

“我向来愿意做交易——不过是同一个向我提供有价值的东西的人。”

汤普森先生没搞清楚自己的回答为什么会漏掉了一拍,“好吧,你自己开个价,伙计!你自己开个价!”

“你能给我什么?”

“当然是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比如说?”

“你要什么都可以。你听没听我们的短波广播?”

“听了。”

“我们说过,会满足你的一切条件,我们可是说话算话。”

“我在广播里讲过不会讨价还价的话,你听到没有?我说到做到。”

“唉,可是你误会了我们!你以为我们会和你对着干,可我们不会。我们并不僵化,对任何意见都愿意考虑。你为什么不响应我们的呼吁,前来面谈呢?”

“我干吗要来?”

“因为……因为我们希望代表全国人民和你谈话。”

“我不承认你们有代表全国人民的权利。”

“这样好了,我还不习惯……嗯,好吧,难道你就不能听我说一说?你就不能听听吗?”

“我在听。”

“国家的形势很糟糕,人民正在挨饿,国家在崩溃,经济濒临解体,所有人都停止了生产。我们对此束手无策,你有办法,你知道如何改变局势。好啦,我们愿意让步,希望你来告诉我们该怎么办。”

“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

“什么?”

“靠边站。”

“这不可能!这是妄想!没什么好商量的!”

“你看,我说过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吧。”

“等一下!等一下!别太极端!总会有折中的办法,你不能把一切都占了,我们还没有……人民还没有这个准备。你不能要我们将国家机器废除在一边。我们必须维持这个制度,但我们愿意去改善它,会按照你说的去加以改进。我们不是顽固不化、只会空谈的独断专行者——我们很灵活,会按你说的去做。我们会放手让你去做,会积极配合,会妥协。咱们可以各管一半,我们负责政治,由你来完全操控经济。我们会把全国的生产都交给你,把整个经济都双手奉送给你。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管理,去下命令,去签署法令——你的身后有国家的力量来撑腰。从我开始,我们所有人都随时听从你的指挥。在生产方面,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你将会——你将会独揽国家的经济大权!”

高尔特放声大笑。

这笑声里的戏谑味道令汤普森先生一愣,“你怎么了?”

“如此说来,这就是你所谓的妥协了?”

“这怎么……别坐在那里这么笑!我觉得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给你的可是韦斯利·莫奇的职位——没人能给你更大的权力了!……你可以随心所欲,如果你不喜欢管制措施,就把它们统统废掉。如果你想要提高利润、降低薪水——就颁布命令。如果你希望大亨们得到特殊的待遇——给他们就是了。如果你不喜欢工会——就解散它们。如果你想要的是一种自由经济——就命令人们自由行事!你可以为所欲为,只要你能让一切恢复,让国家建立起秩序,让人们重新开始工作,让他们去生产。招回你的自己人——那些有头脑的人,带我们进入一个天下和平、科技进步、发达繁荣的时代。”

“在枪口的威逼之下?”

“你看,我……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只要告诉我一件事:假如你对我广播里所讲的话能装作没听见,你又凭什么认为我愿意装得像什么都没说过一样?”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

“算了吧,这只是个修辞性问句,它的前面那句就回答了后面那句。”

“啊?”

“伙计,要是你需要翻译过来才能听明白的话——我可不玩你那种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