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病药难医(第2/5页)

乔大川听了满心欢喜,他果然来找翁泉海了。

乔大川很主动地自我介绍:“我叫乔大川,慕名而来。”他老老实实地讲了自己的病情。翁泉海给乔大川切脉后说:“乔先生,世上没有鬼,都是古来的神话,你讲的有关鬼怪的事,都是你心里产生的幻觉。只要你振奋精神,就会战胜幻觉,病自然就好了。我给您开一副养心安神的方子,是朱砂三钱水飞,去掉水上浮着的外衣,把朱砂放在猪心里,用猪心再加夜交藤九钱蒸熟,您服用后心静神安,就能睡好觉,觉睡足精神就振奋,百邪不侵。”

乔大川问:“这是什么方子,怎么还弄上猪心了?”翁泉海解释道:“天竺大医者耆婆云:天下物类皆是灵药,万物之中,无一物而非药者。斯乃大医也。万物皆能为药,重在大夫如何运用。”

乔大川还是有疑虑,他拿着翁泉海开的方子来找赵闵堂。他不解地问:“赵大夫,为什么翁大夫跟你开的药方不一样呢?”赵闵堂说:“一医一药,不足为奇。你一定要听翁大夫的话,照方按时服药,不要再来找我了。翁大夫医术高明,但是心眼儿小,他要是知道你来找我,心里不舒展,当然不会用心给你治病。”乔大川点头说:“放心,我不会让他知道。”

几天后,乔大川忽然来找翁泉海,他把药方拍在桌子上,瞪着眼说:“翁大夫,猪心我吃了一箩筐,打嗝都是猪心味儿,可晚上仍做噩梦,怎么回事?”翁泉海解释:“病千奇百怪,不可能总是药到病除。如果这个方子不对症,我再给您换个方子。”

乔大川火了:“翁大夫,你这不是逗我玩吗?我可不是好惹的!”说着从腰间拔出刀。斧子提着斧头跑过来,站在乔大川近前。乔大川擎刀盯着斧子,斧子怒目圆睁,舞起斧子:“削脑袋,剁爪子,挑脚筋,开膛破肚掏个心……”

乔大川笑了,他猛地把刀扎在桌子上:“翁大夫,咱们接着聊吧,聊不清楚,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斧子舞着斧头脱手了,斧头擦着乔大川的头发飞过去,斧子的左手接住斧头。乔大川摸摸头,被斧刃削断的头发散落下来,他胆怯地倒退几步,望着斧子。

翁泉海让斧子退下说:“抱歉,让您受惊了。”他拔出刀递给乔大川。乔大川把刀塞进腰间。翁泉海问:“您为什么携刀在身呢?”乔大川说:“为了杀鬼。”

翁泉海劝慰道:“您久病之后,气血失和,心主血藏神,肝藏血舍魂,心神失养,魂不守舍。这样,我再给您开个方子,调和气血。此方又可以养心安神,镇惊定志。”乔大川只得点头。

晚上,斧子坐在后院磨斧子。翁泉海走过来望着斧子问:“你不怕死吗?”斧子说:“怕,可有您在我就不怕。我不能让您受欺负。”翁泉海心里一热,说道:“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在上海滩切不可鲁莽行事。往后我不发话,你不能动斧子,明白吗?”斧子点头说:“先生,我记住了。”

诊所的事情多难,翁泉海都能对付,然而两个女儿的事情却让他头疼。

晓嵘、晓杰在学校惹事,杨老师来告状:“翁晓杰书念得还是不错的,只是脾气太大,听不得管教。学问的事,我教训她两句,她不但不服管教,还捉弄我,把我的帽子挂在树上,里面养了两只小鸟,拉了我一帽子鸟屎。还有翁晓嵘,她姐俩一唱一和,一个使障眼法,一个偷帽子,配合得天衣无缝。”葆秀忙说:“杨老师,对不起,是我没管教好。您消消气,等我问问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的帽子被她们弄脏了,我得赔。”杨老师摆手:“帽子不值钱,算了。”

这时,翁泉海回来了,他和杨老师热情招呼后分别坐下。

杨老师说:“翁大夫,你两位千金的事我刚才跟尊夫人都讲了,这……”葆秀忙接上:“是都讲完了。杨老师关心咱家晓嵘和晓杰,特意来讲那俩孩子念书的事。杨老师还说咱家晓嵘和晓杰脑瓜灵,书念得好着呢。杨老师,您说是不?”

杨老师见葆秀打埋伏,不想多说,便起身告辞:“时辰不早,我得走了。”

晓嵘、晓杰正在东厢房写作业,翁泉海走进来翻了翻书然后问:“听说你俩书念得不错?老师教得怎么样?要是教得不好,我再给你们找好老师。”

晓杰心直口快:“爸,既然您问了,我就说说,那个杨老师总欺负我。他上课提问,我都答出来了,他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能不懂装懂。其实我也就错了一半,他为什么说我不懂装懂?就这点事,他讲一遍就行了呗,前后讲了好几遍,同学们都笑话我。”

翁泉海作生气状:“这老师竟然欺负我女儿,我得找他问问去!”晓杰笑着说:“爸,您不用去,我已经把他收拾了。您是没看着,那杨老师发现自己的帽子变成了鸟窝,鼻子都气歪了。真笑死人。”

翁泉海笑着走到晓杰近前:“真行啊,这招都能想出来,谁教的?”晓杰很得意:“我假装跟杨老师请教,我姐偷走他的帽子,这叫‘调虎离山’。等杨老师搬梯子上树拿帽子,我把梯子撤了,这叫‘上屋抽梯’。都是《三十六计》里面的。”

翁泉海收起笑容,猛抽晓杰一个耳光。晓嵘上前护住晓杰。翁泉海气愤地说:“你帮着她欺负老师,当姐的没有姐样,更该打!”说着又抡起巴掌。

葆秀跑过来抱住翁泉海的胳膊喊:“别打孩子啊,有事回屋说!”晓嵘挺着脖子说:“要打就打双,打!”翁泉海更气了:“你还敢犟嘴,我打死你!”

翁泉海推开葆秀,一巴掌朝晓嵘打来,葆秀猛地推开晓嵘,巴掌抽在葆秀脸上。葆秀说:“好了好了,两个巴掌成双成对了,回屋吧。”翁泉海转身走出去。葆秀摸着晓杰的脸,“让妈看看。”晓杰摇摇头哭了。

翁泉海气呼呼地坐在桌前翻着书,葆秀进来把门关上问:“打完人就没动静了?我挨这一巴掌怎么算啊?”翁泉海尴尬道:“我没想抽你。”

葆秀说:“可还是抽我脸上了,巴掌印还在呢。”翁泉海合上书说:“那你就抽我一巴掌。”

葆秀盯着翁泉海问:“抽轻了我亏,抽重了你亏,你让我怎么抽啊?”翁泉海反问:“那你说怎么办?”葆秀说:“怎么办我不管,你万一把孩子打坏怎么办?”

翁泉海说:“我的孩子我不能打?打坏了我养她们一辈子,也不能让她们骄横跋扈,不讲道理!欺负人还振振有词,这还了得吗?”

葆秀讲着道理:“晓嵘和晓杰都叫我妈,她们是不是我的孩子?孩子当然会犯错,要是她们哪里做得不得体,可以跟她们讲道理。你上来就是一巴掌,能把她们吓住,但是她们心里不服,还会继续犯错。能天天打她们吗?”翁泉海阴着脸说:“我小时候没少挨我爸的巴掌,照样长大成人。孩子不打不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