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第14/29页)

现在我不会再失手了。

那女的做了她该做的,甚至可以被看作是她亲手做了的一样,没什么好说的。到时会十分惊险刺激,但就现在来说,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由我来结束。和哈维克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做了充分的热身。如果他还在这个世界上,他可以为此做证,尽管考虑到他最后剩下的手指数量,他可能无法在圣经上起誓了。

回想这件事,在他身旁时我算体贴了,甚至表现出了同情。一枪打进他的头,这可以说是慈善了。很明显,塞尔维亚人就像那些土耳其人一样,他们不会说谢谢。这是他们的文化注定的。他们就是这样子。他们讨厌麻烦。

回到严肃的事情上来。无论在哪里(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一个天堂是为塞尔维亚抢劫犯准备的,但确定的是,有这么一个是给恐怖分子的),哈维克总会满意的。他可能会在死后对我进行报复,因为我想将他活体解剖。我得靠点运气,虽然直到现在我还不需要运气,但我得在上帝那边有点信誉才行。

而如果范霍文干好他的活儿,这不会太久了。

当下来说,我要去到我的避风港里恢复一下精力,因为之后得快速行动。

我的思维有点钝化了,但我的动力依然保持不变,这才是最主要的。

12:00

在浴室里,安妮又去看她的牙床,那上面有个洞,简直不堪入目。她以一个假名进了医院,所以无法取回她的理疗档案、X光片、分析和诊断,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一切归零,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这样。

他声称不想杀她是因为需要她。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她一个字也不会信的。安妮就算是死了,也能把事情办了。他那么凶狠地打她,带着那种亢奋……他当然可以说为了表现给旁人看,那是必要的,她不怀疑;然而这样打她也让他获得了极大的乐趣,如果他还能把她毁得更彻底些,他也会下手的。

在医药柜里,她找到一些尖头的小剪刀和一个脱毛钳。那个年轻的印度医生之前向她保证说这是一道不太深的伤口,十来天后就可以拆线了,但她现在就想把它拆掉。她还在卡米尔的书桌抽屉里发现了一个放大镜,但在一个不亮的房间里靠着两个临时的工具做这种拆线的操作,还是不太理想的。除非她真不想等了。这一次,不是因为单纯执着于清理,而是因为当她和卡米尔在一起的时候,她说她想清理。与之后卡米尔在一切结束时以为的相反,哪怕是最轻微的程度,她也很少对他撒谎。因为那是卡米尔,她很难对他撒谎,或者说,要骗他太过简单,两者都是一回事。

安妮用袖口擦了擦眼睛,独自取出线口已经不容易,何况,有十一个线口在那儿,她眼睛还是模糊的。她左手拿着放大镜,右手拿剪刀。从近处看,这些黑色的细线像是昆虫。她把尖头滑到第一个结的下面,疼痛旋即而来,尖锐得就像剪刀。正常情况下,这样做不会痛,只是她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或者是感染了。要把剪刀头移得足够远才能剪断连着的线,安妮脸皱了起来,剪刀快速合上了一下,第一只昆虫应声死去,剩下要做的就是把它拉出来了。她的手在抖。线在抗拒,仍粘在皮下,用脱毛钳的话,就算手抖也可以把它抽出来吧。那只昆虫放弃抵抗了,它在皮下的滑动激起一种糟糕的感觉,安妮连忙仔细查看起来,但什么都还没有看见,她开始弄第二根线,但全身过于绷紧,她必须先坐下缓口气……

回到镜子面前,她揉着伤口,脸也跟着皱起来。这是第二根线,然后是第三根。由于过早把它们取出,通过放大镜能看到伤口还是红的,尚未愈合。第四根线很顽强,比起前面的来说,缝得与肉更贴合。但安妮的意志毫不动摇,她用剪刀的刀头蹭着,紧咬牙关,终于溜到了线下面,钳住它,没能剪断。伤口开始流血,重新开裂,而那根线终于妥协了。她把它从上面拉出来,现在伤口开始渗血了,上面是粉色的,下面还是红色的,硕大的血滴流下,如同泪珠。剩下的线一个个地缴枪死去,并从皮下拉出。她把这些昆虫尸体扔进洗手池,而最后几个安妮剪得过早了,因为她擦拭后血还是马上涌上皮肤表面。她等到所有线都取出来后才停下。血在流着,流着。安妮没多想什么,径直从小柜子里拿出装了九十度酒精的塑料小瓶子,没有用医用纱布,就用手捧着,盛着酒精然后就这样直接敷了上去。

随之而来的疼痛……安妮大叫起来,用拳头敲着洗手池,她的手指失去了脱开的夹板的保护,让她再一次大叫。但今天这叫喊是属于她的了,她拥有它们,没有人能来把它们夺走了。

第二次,还是用手将手掌里的酒精直接涂到脸上。安妮两手撑在洗手台边上,几乎要痛得昏过去,但她坚持住了。

然后,当疼痛减缓后,她用一张浸染酒精的医用纱布紧紧地贴在了脸上。当她把它取下来的时候,露出一道浮肿而丑陋的伤口,还在流着血。

会有一道疤留下的,它就直直地烙在侧脸上。如果是个男人,会被人猜测那是刀疤。很难知道留下来的会是怎么样的,但不难明白的是它再也不会离开了。

这是一定的。

如果必须用刀来把伤口加深,她会这样做的。

因为她想记得这一切。永远。

12:30

急救室的停车场总是满的。这一次,为了能够停进去,卡米尔不得不出示他的证件。接线员笑得像朵花,一朵差不多快凋零的花,但也多少能激起好感。

“怎么样,她得救了?”

就像是知道这对范霍文警官来说很重要,她皱起了忧郁的眉头:发生了什么事,这肯定给了您一次打击,对警察来说是一次失败,不是吗?卡米尔想摆脱她,但没有想的这么容易。

“那她的社保呢?”

卡米尔又走了回来。

“这不关我的事,但您知道,当一个病人溜走了而人们还完全不知道她的社保号码,以至于收不到她的住院费时,我可以这么对您说,上面是不高兴的。那些领导突击检查,有责任的或者没有责任的,一视同仁,我也不好过……就是为了这个我才问的。”

卡米尔点点头,我理解,一脸同情。这时接线员又接起了电话。显然用一个假名住进这里,安妮是不太能够提供出一张社保卡或保险卡的。这就是为什么他在她家也没有发现任何在其名下的文件。她一张也没有,至少在这个借用的名下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