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狩猎季节(第6/8页)

“天下事,唯‘决斗’是一蹴而就之事。”贵翼把披风解下,资历平替他拿在手里。贵翼大刺刺坐下,手一挥,“资先生请坐。” 

资历群坐下。 

“要喝点酒吗?”资历群问。 

“可以啊。”贵翼说。 

资历群看了一眼资历平,资历平站到桌子中间,给他们倒酒。 

“小资的脸色可不大好,”资历群说,“最近休息不好吗?” 

“小资承受了太大的压力。”贵翼说。 

“那是你不了解他。”资历群高姿态地呵呵一笑。 

“你只是想不择手段地去玩味别人内心的痛苦罢了。”贵翼也笑了。 

“毛毛虫是可以蜕变成蝶的。”资历群举起手中酒杯,向贵翼示意,“但是毒蛇永远都学不会感恩戴德。” 

贵翼举杯:“是吗,资先生自认是农夫吗?”他喝了一口酒,咂了一下嘴唇,说,“可惜啊,你并不是你所扮演的角色,你不要入戏太深。” 

资历群点点头:“贵军门一语中的。彼此彼此。” 

贵翼不答。 

“贵军门,这是资某的一点外敬。”资历群依旧一张笑脸,拿出一份文件来,“望军门笑纳。” 

“我要不拿,岂不是辜负了资先生一番雅意?”贵翼伸手来拿,资历群的手按住文件。 

“资先生,何意?” 

“自然是问军门的诚意。”资历群的眼睛扫视了一下资历平。 

“你为什么一定要带走小资?”贵翼直入主题。 

“因为他欠我的太多,我要全部拿回来。” 

“是吗,你被他骗了?” 

“他谁都要骗。” 

“他对你说谎了?” 

“他对谁都说谎。” 

“你们资家怎么教育孩子的?” 

“他从根上就不正,叫我们也是束手无策。”他反讽中带有一丝狡黠的快感。

“骂谁呢!”贵翼冷喝。 

“自责呢。”资历群微笑。 

“哼!”贵翼冷笑。 

“我资历群做人做事,信赏必罚,光明坦荡。” 

“用敲诈勒索的方法来逼人就范,还说什么光明坦荡。”贵翼反唇相讥,“资先生,亲人都可以加以利用,伤害,甚至残杀。贵某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像你这种阴险狠毒之人,穷者独害其身,达者兼害天下!”贵翼一脸寒冰,吐字铿锵! 

资历群笑起来:“哈哈哈——军门这话,可是一点也不具备招安的价值。” 

“哦,”贵翼感兴趣地一笑,“资先生还需要贵某人来招安吗?” 

“不然呢?”资历群别有深意地说,“反之也行。” 

这是暗示贵翼别有身份。 

“资先生句句含沙射影,莫非指控我贵某人是隐藏的*?” 

“贵军门字字讽刺诽谤,难道不是心虚至极,恨不能积非成是,指鹿为马。”

“资先生,我今天来,并不是怕了你的凭空诬陷,而是,特意来见见杀害我亲人的‘凶手’的。资先生,我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我之所以不提亲人的名字,是不想亵渎她曾经拥有的美好情感。” 

资历群被打哑了,他叹了口气,说:“人有七情六欲,谁也难免。真正难的不是超越生死,而是超越人性。” 

冷场了。 

二人在唇枪舌剑中得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就是不提“贵婉”。 

他们谁都不会去触碰伤口。 

既然如此,利用小资来打击对方,就成了必然之举。 

“让我们把所有问题都回归到原点吧。”资历群说,“贵军门此来赴约,当知约定条件,贵军门留下小资,资某人把侦缉处对贵军门秘密调查的文件和军门配枪交给军门,文件你可以销毁,从此两不相干。” 

“行不通的。”贵翼说。 

“贵军门难道只想过去,不考虑将来?”资历群说,“你帮助‘共谍’是事实,人证物证俱全。” 

“物证是伪造的,俗话说得好,捉贼拿脏,捉奸拿双。” 

资历群一指资历平,说:“人证在此,军门难有托词了吧。” 

“那我就更不能把他给你了。”贵翼说,“资先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贵某人赌不起啊。” 

“赌不起。你把他带来做什么?”资历群笑笑,“这样吧,军门,我们以小资为赌注,以小资为题,就在这里赌一局。为了公平起见,你出一题,我答。我出一题,你答。让小资去选择正确答案。” 

“那他一定选我。” 

“那可不一定,要听题的。”资历群说,“你赢了,你就带他走,枪和文件送给你。你输了,交易有效,你拿走文件和配枪,留下小资,他得为他在这短短一个月来的所作所为负责。” 

贵翼紧张且矛盾。 

“要不要赌一赌?”资历群看着他。 

“反正也不亏。”贵翼说。 

“我能弃权吗?”资历平终于开口了。 

“不能。”资历群看也不看他地回答。 

“谁先来?”贵翼问。 

“贵军门是客,贵军门先来。” 

贵翼看看资历平,说:“既以小资为题目,于今我们都纠缠在‘共谍’案里,我就赌他姓‘国’,还是姓‘共’。” 

资历群依旧一副笑模样,说:“这个题目,真的很好回答,他既不姓‘国’,也不姓‘共’,他就是一枚棋子而已。” 

“这算什么回答,二选一。”贵翼说。 

“你的答案不正确,就没法选了。”资历群说,“不如,军门说一下你心里的答案吧。” 

贵翼冷静地想想,说:“他是共产党。” 

资历群哈哈大笑起来,“军门,你够狠啊,难道军门突然改弦更张,要把所有的罪名推在一个小贼身上。” 

蹊跷啊,资历群想,对方出牌怪异,不合逻辑。只有一种可能,对手慌了,乱了阵脚。 

“小资,选个答案吧。”资历群说。 

资历平默默地站在了资历群身边。 

“我赢了。”资历群说。 

“下一题。资先生请。”贵翼说。 

“我赌他亲恩重,还是养恩重。”资历群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贵翼看着资历平。 

“我觉得这个就不要赌了,免得浪费‘筹码’的精神。”资历群说,“你说,是吧,小资?” 

“这不公平,要赌了才知道答案。”贵翼说。 

“人心不古啊,贵军门。” 

“大家都喜欢看别人的热闹,偏偏这热闹落到自己头上,就不乐意了。”贵翼冷笑,“自古来血浓于水。” 

“好一个血浓于水。贵军门有没有听过‘生身父母在一边,养育深恩大如天’?” 

“小资,贵家盼你认祖归宗。”贵翼这句话是盯着资历群的脸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