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逞唇舌娇娃影秘事,渡陈仓檀郎赴佳期(第4/8页)
再说即使是东方楚,也没有必要致自己于死地,大不了是想利用自己,达到什么目的。
只是这房间里的香水味实在太浓了,他几乎怀疑自己要中毒。
窗前的落地窗帘拉得严严的,他掀起窗帘向外看,窗外便是宽阔而整齐的草坪,看起来很软,凭自己的身手,从窗外跳出去也不会有事。
他把窗打开了一个小缝,以冲淡房间内浓烈的香水味。
一股清冽的冷风透了进来,似乎没有那么憋闷了。
郑涵拉严窗帘,四下打量这个小小的房间。
房间不大,地上凌乱地摆放着各种式样的女鞋:高跟鞋、舞鞋、拖鞋、居家鞋……足有六、七十双鞋,还不包括门后鞋柜上整齐摆放的,足见这个房间女主人的奢华气派。
进门正对着,摆在窗前的是一个大而夸张的梳妆台,镜框上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各式珠宝,足以眩人眼目。
台面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精致的瓶瓶罐罐,数以百计,想来是若希儿的化妆品吧?郑涵凑上前仔细观看,靠镜面的一些摆放整齐,而右手边的一部分则东倒西歪,桌角处还残留着一些深褐色的粘稠液体,散发出强烈而怪异的气味。
郑涵俯下身去,地面上能看到一些同样的液体,还有一点玻璃碴儿,想是匆忙间打碎了什么东西,又来不及收拾。
郑涵正在查看,外面的走廊里,自西向东,传来两个人脚步声,正向自己所在的房间走来。
一个步伐跳哒轻快,听起来是个活泼的年轻女人。
另一个步伐则有沉重稳健一些,是个男人,并且是个个性沉稳的男人。
他们的步伐越来越近了!郑涵必须躲起来。
房间右边整面墙都装饰着宝绿色的天鹅绒窗帘,郑涵忙掀开躲了进去,原来里面另有乾坤:这是若希儿的衣柜,挂了整整四排衣服,大多是落地长礼服,可见东方家族的财力与气魄。
那两个人走到了门前。
不知是谁将门锁“喀搭”一拧,郑涵心中一紧,不过他们并没有进来。
“那封信是哪里来的?”那女子开口了。
是若希儿!郑涵心中狂喜。
她的声音不算清脆,甚至有几分沙哑,但是别有一番娇嗲、慵懒的韵味。
听到她的声音,郑涵能想像到她那挑衅似的双眼与微微翘起的唇。
不知为何,那个男子没有做声。
“你说啊!”若希儿忍不住气,高声叫了起来。
等了半晌,仍未见答案,若希儿却主动放低了姿态,“你找到他了,嗯?”她的声音少有的温柔。
仍然没有回答,等待她的,似乎是永恒的沉默。
若希儿口中的“他”到底是谁?是柳寒江吗?郑涵想,若希儿对面的男子又是谁?他可真沉得住气。
“这两年,你到底去了哪里?”若希儿的声音又高了起来。
“若希儿,”沉默的男子终于开了口,“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怕你受不了!”
他的声音很低,却像迅猛的惊雷般在郑涵耳畔炸响。
这个男人是谁?为何他的声音如此熟悉,好像穿衣吃饭一般,曾融入到自己的生活。
似乎就在昨日,或是前日,刚刚在耳边响起,桑卫兰?刘则轩?桑知谨?杜云铮?……不对,都不对,这人到底是谁呢?郑涵想得头疼。
“笑话!”若希儿冷笑,“生不如死的日子我也挺过来了,还有什么是我受不了的?你知道什么了是不是?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她低促地恳求。
“若希儿,无论什么时候,你要相信我。”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很真诚。
“我相信你,告诉我,快告诉我!”若希儿哀哀地恳求。
她哭了?
“来不及了!”那男子说,“你快去换衣服,完事了我再告诉你!”
若希儿依言走了房间。
听着她的脚步慢慢走进,郑涵的心又提了起来。
若希儿是否已经知道自己在这里?听她适才与那个男子的谈话,似乎并不知情。
如果这样,她猛然看到自己,岂不吓得大声喊叫?那可糟了!
郑涵悄悄后退,躲进最后一排一件长可及地的黑色大衣后。
若希儿猛地拉开了天鹅绒窗帘。
郑涵躲在后面,悄悄地打量她,几天不见,她看起来越发憔悴,两鬓微乱。
面如白纸,唇却涂成烈焰。
她苍白的肩膀太过孱弱了,似乎身上的大红真丝礼服随时会滑落下来。
她突然伸出右手,似乎要摘取某件衣服,却又定格在那里。
郑涵心中狂跳,以为她发现了自己。
其实不是,她的眼睛望向遥远的地方,定格在虚空中的某个焦点。
毫无防备地,她突然拉下了身上的大红真丝礼服,在那一瞬间,郑涵还是瞥见了她那瘦而窄的肩,略显突兀的肩胛骨,肩部紧致滑腻的肌肤。
他忙紧紧闭上了眼,若希儿太瘦了,不是理想中的女性身体,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剧烈的心跳,如果是柳迪,又会怎么样呢?柳迪的肩是细腻光洁的,也一定是丰腴的……他更喜欢丰满白净的女孩。
若希儿迅速换好了衣服和鞋,打开门走了出去,那个男子在门外等她,“换好了?”
“哥,”她的声音低低的,哀哀的,像只被遗弃的小猫,“这不是真的吧?”
“当然不是,”他亦低低地回答,“相信我。”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坚定。
他是在鼓励若希儿,亦是给自己打气。
他又低低地说了几句话,郑涵听不清楚,只听若希儿不停地问:“真的吗?真的吗?”仿佛他的回答,是她唯一的希冀。
他俩渐渐走远。
郑涵却有些迷惑:二十年前东方家族惨遭灭门,东方子楚又终生未婚,若希儿怎么会有哥哥?那个被她叫做哥哥的男子到底是谁?……
桑卫兰与夏谙慈甫进吴公馆,便被请进一间单独的雅室内。
一间小小的客厅,布置得分外温馨雅致,已至此处,两人反倒定下心来。
落座后,一个十六、七岁的日本少年走上前鞠躬,轻轻地道:“东方先生请两位先生放心,两位先生既然来此,便是我家先生的客人,如有人敢对两位先生无礼,东方先生决不与他们干休,即刻请了出去!”
此言其实早在桑卫兰意料之中,闻言向夏谙慈笑道:“瞧,我们来着了吧?一会还有好茶呢,我都闻到香气了!”
那少年笑了,“有茶,先生!”说着转身要走。
夏谙慈忙叫道:“你回来!”
那少年吃了一惊,诚惶诚恐地问,“什么事,先生?”
夏谙慈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方慢慢地道,“你一口气说那么多先生,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