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纽约奥尔巴尼(第9/17页)

“是吗、司机显得很兴奋。

“今晚我们很忙。还有个笨蛋把自己的鞋给点着了。”

司机在方向盘后霍地挺直了身子:“你说什么?”

警察点点头,很得意自己撕下了这司机一副不耐其烦的假面具,可如果司机告诉他他将在“伊塔”曼哈顿的办公室里受到盘问的话,他可就高兴不起来了。而且埃迪·戴尔戈多没准会把他给揍扁,因为休假期间他在纽约并没能逛单身汉酒吧;相反,大部分时间他都处于一种药物麻醉的状态中,一遍又一遍地描述着他鞋子突然变热前后的情况。

从轿车上下来的那两个人正在和机场工作人员谈话。其中一个找到了那个曾看见安迪和恰莉走下出租车。走进大厅的机场搬运工。

“是的,我看见过他们。我觉得这真是罪过,一个男人喝得烂醉如泥,让一个小女孩那么晚还呆在外面。”

“也许他们是要坐飞机。”一个人猜测道。

“也许是吧。”搬运工赞同道,“不知道那女孩的妈妈会怎样想。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这事。”

“我想她不知道。”那个穿着深蓝色波特尼500高级毛料西装的男人万分诚恳他说,“你没看见他们离开?”

“没有,先生。就我所知,他们还在附近。当然除非他们的飞机起飞了。”

这两个人在大厅,登机处迅速转了一圈,不停地将手中的证件出示给机场的保安警察。最后两人在联合航空公司的售票处碰头了。

“一无所获。”第一个人说。

“你认为他们上飞机了吗”第二个人问。他就是那个穿着波特尼500高级西装的人。

“我觉得那混蛋最多只有五十块钱,也许还少得多。”

“最好查一查。”

“对。不过得快点。”

联合航空公司,阿勒格尼,美国布兰尼夫航空公司,通勤航班,都查过了。并没有一个看上去有病,肩膀宽宽的男人买过机票。不过,奥尔巴尼航空公司的行李管理员说他曾见过一个穿着绿衣红裤,有着漂亮的齐肩金发的女孩。

两人在电视椅旁再次碰头。不久前安迪和恰莉就坐在这里。

第一个人问,“你认为怎样?”

穿着波特尼500西装的特工看上去很兴奋。”我想我们应该包围搜索这一地区。”他说,“他们是徒步离开的。”

两人几乎一溜小跑地走回汽车。

安迪和恰莉沿着机场叉道柔软的路肩在黑暗中走着。偶尔有一辆汽车从他们身旁飞快地驶过,将近一点钟了。他们已经走了一英里;在集散站,那两个人已和他们车上的同伙会合。安迪和恰莉现在是平行于北大道向前走着。在他们的右下方伸展着被钠灯耀眼灯光照射着的北大道。也许可以爬下路基设法拦下一辆车;但如果碰上一个警察,那他们逃跑仅存的一线希望也就全破灭了。不知还要走多久才会碰上一条下去的坡道,安迪这样想着。脚步每次落下都会在他脑中产生一阵疼痛。

“爸爸?你还行吗?”

“到现在为止,还可以。”他答道,可实际上情况并不太妙。

他并不是在自欺欺人,也不是想骗恰莉。

“还要走多远?”

“你累了吗?”

“还没有……可是爸爸……

安迪停下脚步,低头严肃地看着她:“怎么回事,恰莉?”

“我觉得那些坏蛋又追上来了。”她低声道。

“好吧。”他说,“我门最好是抄个近道,亲爱的,你能爬下去吗?别摔了。”

她看看斜坡,上面长满十一月份的枯草。

“我想行吧。”她迟疑地说。

他翻过保护网,然后帮恰莉爬了过来,有些时候,在极度的疼痛和压力下,他的思绪就会逃离眼前的压力,飘向过去。过去,他们曾拥有过美好的时光;可后来阴影开始悄悄笼罩他们的生活——开始是他和维奇,然后是他们三个,一步一步像月食一样无情地吞噬着他们的欢乐。过去一“爸爸!”恰莉一声惊叫,她滑倒了。十一月的干草很滑,非常危险,安迪想抓住她的手,可没能抓住,自己也失去厂平衡。

当他摔倒在地上时,头部的巨痛使他失声叫了出来,他和恰莉顺着路基朝北大道滚落下去。大道上汽车飞驶而过。如果他俩有谁滚到路面上,要想刹车是来不及的。

那个教授助手在安迪肘部上方的胳膊上绑了一圈止血带,对他说:“请握拳。”安迪握起拳头,血管明显隆起。他转开脸去,觉得有点恶心。

维奇·汤林逊躺在他旁边的床上,穿着一件无袖白衬衫和一条灰色长裤,她朝安迪紧张地笑笑,他再次想到,她的褐色头发可真美,与她清澈的蓝眼睛正相配……这时胳膊上传来一阵尖利的疼痛,然后是沉闷热辣辣的感觉。

“好,完了。”教授助手安抚他说。

“你也完了。”安迪说,他可感觉不怎么样。

他们是在贾森·吉尔内大厅楼上的70房间里,屋子里摆着学校医院提供的十二张床,十二个自愿者躺在床上,头下垫着软软的忱头,等着挣他们的二百美元,瓦里斯大夫并没有给这些人做静脉注射,而是脸上挂着冰冷的微笑在病床间走来走去,和每个人都说句活,我门现在随时都可能萎缩,安迪有点神经过敏地想他们集合时,瓦里斯曾作了一个简短的发言,发言的内容概括起来大致如下:不要害怕、你们是在现代科学温暖的怀抱中。

安迪对现代科学并无多大信心,现代科学不仅发现了索尔克氏疫苗,还给世界带来了氢弹,胶化汽油和激光枪。

那个教授助手正在安迪胳膊上做着记号。

瓦里斯说过注射液浓度是百分之五……他把它叫作D5W溶剂,胳膊上记号的下方是一个小小突起,如果安迪要注射命运六号,药液就从这里注射,如果他在对照组里,那注射的将是普通生理盐水,不是天堂便是地狱。

他再次朝维奇望去:“你怎么样,亲爱的?”

“还好。”

这时瓦里斯来了,他站在他们中间,先看看维奇,再看看安迪。

“有一点儿疼,是吗?”他说话不带任何口音,但他的说话方式让安迪觉得这是一个外国人在说英语。

“紧张。”维奇说,“有点紧张。”

“是吗?会过去的。”他低头看着安迪,慈祥地微笑着,白大褂使他看上去非常高大、可他的眼镜又显得很小。滑稽的对比。

安迪问:“什么时候我们开始萎缩?”

瓦里斯仍然微笑着,“你觉得自己会萎缩吗?”

“是,是的。”安迪咧嘴傻乐着说,有什么事不对头。上帝,他忽然觉得有些飘飘然,头开始发晕。

“一切都会好的。”瓦里斯说着,笑得更灿烂了。他向前走去,安迫开心地想:像个骑马的小丑,他扭头看看维奇,她的头发真有光泽!使他有点荒唐地想到了燃烧着的红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