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院公学(第7/9页)

“你们这两个该死的侦探!”他叫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怎么了,卢宾·黑斯先生,”福尔摩斯冷冷地说道,“你大概是怕我们发现什么吧。”

店主人极力控制住自己,他那狰狞的嘴角开始松弛了下来,并且面露假笑,可是这比紧闭的时候还令人感到恐惧。

“欢迎您在我的铁匠炉随便搜查。”他说,“不过,先生,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的前提下就探头探脑可不行,所以我希望您快点付账,从我这儿离开,越早越好。”

“那好吧,黑斯先生,我们并无恶意,”福尔摩斯说道,“我们只是看了看你的马。我想我最终还得走着去。我看路不太远。”

“从这里到公爵府的大门不会超过两英里。请走左边那条路。”他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我们,直至我们离开他的旅店。

我们并没有在路上走太远,因为一转弯,当旅店主人看不到我们的时候,福尔摩斯马上停了下来。

他说:“正如孩子们常说的,在旅店里住宿是温暖的。我好像每远离这个旅店一步都感到更冷一些。不,我决不离开这家旅店。”

我说道:“我确信卢宾·黑斯知道整个事情。在我见过的恶棍当中,他是最坏的一个。”

“噢,难道他给你留下了这样的印象?还有那些马,那个铁匠炉。是的,这个“斗鸡”旅店是个非常有趣的地方。还是让我们再次悄悄地观察它吧。”

我们身后是一个又斜又长的山坡,上面散落着大块的灰色石灰石。我们离开大路向山上走去,这时我朝着霍尔得芮斯府的方向看了一眼,恰好看见一个骑自行车的人飞驰而来。

福尔摩斯的一只手用力按住我的肩膀,说道:“华生,快蹲下。”我们还没来得及隐蔽起来,那个人已经在大路上飞驰而过。透过扬起的尘土,我在刹那间看到了一张激动苍白的脸——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显出惊恐,嘴巴张着,眼睛茫然地直视着前方。这个人就像是我们昨晚见到的衣冠楚楚的王尔德的一张漫画肖像。

“公爵的秘书!”福尔摩斯叫道,“华生,让我们看看他做什么。”

我们连忙从一块块石头上迈过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一处看得见旅店前门的地方。王尔德的自行车就停靠在门旁边的墙上。没人在旅店里面走动,从窗外向里望也见不到任何面孔。太阳已经落到公爵府那高高的尖顶后面了,黄昏逐渐降临。在朦胧中,我们看到,旅店的马厩里挂着两盏连着的汽灯。过了一会儿,就听见马蹄嗒嗒的响声,声音传到大路上,随即便迅猛地顺着柴斯特菲尔德大路飞驰而去。

“华生,依你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福尔摩斯低声问道。

“好像是逃跑。”

“我看见一个人乘坐单骑马车。那肯定不会是王尔德先生,因为他还在门那儿。”

在黑暗中,突然冒出一片红色的灯光。灯光下出现了公爵秘书的黑色身影,他正探头探脑地向黑暗中窥视,显然是在等某个人。不一会儿,只听见路上有脚步声,借助灯光,我们看到第二个身影一闪,门就被关上了,随后又是一片黑暗。五分钟后,在楼下的一个房间里,一盏灯点起来了。

“‘斗鸡’旅店的习惯有些奇怪。”福尔摩斯说。

“酒吧间设在另外一边。”

“的确如此,这些人是所谓的私人住客。在这样一个深夜,王尔德先生到那个黑窝里究竟干什么,和他见面的人又会是谁。华生,我们必须得冒一次险,尽量把这件事调查得更清楚一点。”

我们两个悄悄下了山坡,来到大道上,然后猫着腰来到旅店门口。自行车还是靠在墙上。福尔摩斯划着了一根火柴照后轮。当火光照亮了加厚的邓禄牌车胎时,我听见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在我们的头顶,就是有那个灯光的窗户。

“华生,我一定要往里看看。如果你能弯下腰并且扶住墙,我想我会看到的。”

不一会儿,他的两只脚就踩到了我的肩膀上,可是他还没有站直就马上下来了。

“来吧,朋友,”他说,“咱们这一天工作时间已经够长了。我认为我们已经把能弄到的情况都弄到手了。到学校还得走很远,我们越早动身越好。”

在我们疲惫不堪地穿过荒原的过程中,他很少说话,到了学校,他也没有进去,而是继续朝着麦克尔顿火车站走去,他在那儿发了几封电报。回到学校以后,他又去安慰了一下贺克斯塔布尔博士,博士正在为那名教师的身亡而悲痛万分。后来他来到我房间,仍然像早上出发时那样精力充沛和机警。“一切顺利,我的朋友,”他说道,“我保证明晚以前我们就能解决这桩神秘的案子。”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钟,我和我的朋友已经来到了霍尔得芮斯府著名的紫杉林荫道上。仆人带着我们穿过伊丽莎白式的门厅,走进公爵的书房。我们看到了王尔德先生,文雅而又彬彬有礼,可是在他诡秘的眼神和颤动的面容中,依然隐藏着昨夜那种极度恐惧的痕迹。

“你们是来见公爵的吧?非常遗憾,公爵身体不舒服,不幸的消息令他一直惴惴不安。昨天下午我们收到了贺克斯塔布尔博士发来的电报,他把你们所发现的情况告诉给了我们。”

“王尔德先生,我一定要见公爵。”

“可是他现在在卧室。”

“那我就到卧室去见他。”

福尔摩斯用冷静而坚决的态度向秘书表明,劝阻他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那好吧,福尔摩斯先生,我去告诉他您在这儿。”

我们等了一小时,这位伟大的贵族才露面。他面如死灰,双肩高耸,我觉得他似乎比前天上午老了许多。他庄重地跟我们寒暄过后,就坐在书桌旁,他那鲜红的胡须垂洒在桌上。

可是我朋友的眼睛却紧紧盯在秘书身上,他正站立在公爵的椅子旁边。

“公爵,我认为如果王尔德先生不在场的话,我可以说得随便一些。”

秘书的面色变得更加苍白了,并且狠狠地瞪了福尔摩斯一眼。

“要是公爵愿意的话……”

“是的,是的,你最好离开。福尔摩斯先生,您想说什么?”

我的朋友一直等到退出去的秘书将门完全关好,才说道:“公爵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我的搭档华生医生和我得到了贺克斯塔布尔博士的承诺,他说办完这个案子是有报酬的。我希望您能亲口把这件事定下来。”

“那是当然,福尔摩斯先生。”

“如果他没说错的话,谁能告诉您令公子在哪里,将得到五千英镑。”

“是的。”

“要是能说出扣押您儿子的人的姓名,可以再多得一千英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