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艺术品商人奇案(第5/8页)

“她哥哥来拜访的时候见过她了吗?”

索姆灵福斯夫人猛地摇了摇头,耳环上的钻石吊坠也像钟摆一样晃动起来。“我绝不会允许的。他是个容易激动的年轻男人,比特丽丝还发着高烧,我担心他这时候来见她只会加重她的病情。而且他的样子还那么可怕,浑身都绑着绷带。”

“如果她真的病得很重的话,我的这位朋友华生医生也在,让他诊治一下将会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哦,请不要这样,福尔摩斯先生。您不要看我正准备去戏院就觉得我没心没肺,或者是没有能力照顾我的客人。我的私人医生今天早上已经为比特丽丝和女佣做了诊治,给她们俩留下了许多药剂,而且他今晚还会再来一次。现在,我不能再耽误你们二位的时间了。”

她拉响了铃;那名男仆一定是一直在这个房间附近转悠,因为铃刚响,他就走了进来,引领我们走下楼梯。他将我们的帽子和大衣递过来,我们几乎还没有时间穿戴上它们,他已经把前门再次打开了。

“他们正在等候另一位访客,”我的朋友评论道,“或是在掩藏一些不想让我们看到的事情。”

我们回到凉亭路上,福尔摩斯抬手招了一辆路过的出租马车,并让车夫停下来稍微等一会儿。我们在车厢里注视着卡杜甘花园26号,这时那个粗使女佣由后门离开了那幢房子。她抬头看了看车厢,似乎因我们站在车厢里而感到迷惑,于是我们坐回座位里去,以免被人行道上的行人看到。那个女人匆匆忙忙地沿着凉亭路往海德公园的方向去了。

又过了几分钟,索姆灵福斯夫人的马车出现在了她房子的前门;一位男仆帮助她登上车厢,很快,她的马车就从我们面前经过并且向北方驶去。福尔摩斯让车夫跟上她,结果她把我们直接带到了河岸街上的西登斯戏院。福尔摩斯提议我们两人一起跟着她进戏院里面去,但我度过的这一天实在漫长,因此我要求车夫送我回贝克街。

回到老公寓之后,我几乎瞬间就陷入了沉眠,然而在凌晨一点钟过一点儿的时候,我被查理——也就是福尔摩斯派去跟踪观察卡雷拉的那个小伙子——惊醒了。他正在猛敲公寓楼下的门,敲门声吵醒了哈德森太太,她对他的来访非常恼怒。

“他把我推开了,这个小恶棍!”她正气喘吁吁地追赶着那个男孩,想要阻止他推开福尔摩斯的房门。

“别那么小气,太太。”查理说,“福尔摩斯先生在吗?出大事了,那个他让我盯着的大老板被人给打了,就在他离开他家的店不知要去哪里的路上。”

这下我彻底清醒了:“他怎么样了?他在哪?”

“当时我打了一声唿哨把我的兄弟们都叫过来了,他们马上就去找人帮忙,弗雷迪找到了一个巡警,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那个巡警对弗雷迪说,‘你们别拿我寻开心’,弗雷迪还发了个毒誓,巡警才过来的。我一直跟在他们身边,最后我看到他被带到一个女士家里,这才赶快回来找福尔摩斯先生报告。”

就在我说着福尔摩斯还没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听见他的脚步声在门外响了起来。哈德森太太又向他抱怨了一番那个流浪儿无法无天的做派,但福尔摩斯制止了她,并且要求查理再把他看到的东西详细地叙述一遍。

“攻击他的人有几个?”

“只有两个,但他们都非常强壮,还带着棍棒一类的东西。我本来准备上去阻止他们,他们拿着那些棍棒朝我挥舞,但当我打起唿哨呼叫兄弟们的时候,他们又很快逃走了。我们派弗雷迪去找巡警,还叫奥利弗去找医生,但是医生根本不肯来,说不会为了街上的流浪汉出诊。要不是路过的那位女士,我们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让那个巡警帮忙把伤者送到马车上,随后她就会自行照料他了。”

我吃惊地看着福尔摩斯:“老天爷!不会是索姆灵福斯夫人吧?”

“不可能。”福尔摩斯说,“我一直坐在她隔壁的包厢里,她没离开过戏院,戏演完了之后就到斯多葛特大宅去参加舞会了。”

“那是胡佛灵公爵的别墅。”我说着,试图回忆上次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这个名字的。

“对。公爵夫人举办的盛大舞会得算是这个季节伦敦社交界的高潮之一了。我假扮纳斯比夫人的男仆,从仆人专用的入口混了进去,整晚都关注着我们的好朋友。有一次她从后楼梯离开了,但没过几分钟就又重新出现。她不可能是把卡雷拉带走的人。查理,你看到他们是往哪个方向走了么?”

“我当然看到了,老板,就像你嘱咐的那样,我跟着那位女士的马车,看到他们往切尔西的河边去了。他们最后是进了安巷。”

“非常好。”福尔摩斯给了那孩子一先令,又拿出几个六便士的硬币让他分给他的“兄弟们”。

那个男孩在哈德森太太的驱赶之下飞快地跑下楼离开了。“给他钱只会助长他这种无礼的行径,福尔摩斯先生!”哈德森太太如此抱怨道,但对此,我的朋友只是回答道:“正是如此,亲爱的哈德森太太。”——此后,福尔摩斯来回走动着,看起来很是烦躁。

“谁会收留他呢?是个单纯的好心人吗?还是他的熟人呢?虽然现在已经两点多了,但她那里离河岸很近,若是她临时起意,完全可以把他和一幅昂贵的油画一起走私到国外去。”

他打开潮汐手册,迅速翻了起来。“没错,今天早上的回潮时间是四点零九分。我想,对,我想我应该马上出发到切尔西去。”

“但她可是从有武器的袭击者手里救了他,福尔摩斯。”我反对道,不论怎么说,我今晚只睡了四个小时,我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温暖的床。

“不论她究竟是谁,到达现场的时机太过巧合了。假如那两个打手是她出钱雇的,或者她是那两个打手的雇主呢?只要她在那里扮一下好人,就有机会从他那里骗到提香的作品了。那肯定是一幅价值非凡的画。”他在壁炉前面搓了搓他瘦削的双手,“不行,我一定得去一趟安巷。”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再次换上日间的服装。我这位朋友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那种麻木的状态,我在高兴之余不禁又有些自怨自艾;我已经忘记了在他正常的时候,要跟上他的步调有多么令人疲惫了。

这个时段马路上真可说是空空如也,因此我们很快就抵达了安巷。出租马车在夏纳步道把我们放了下来,这时我不由得为有我的朋友做伴而感到高兴,因为在河岸地区,黎明之前正是老鼠和拾荒者活动的高峰,有些人还会入室打劫那些看起来容易对付的、醉倒在家的狂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