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场 大厅(第4/8页)

“谁说没有啊?”

“是什么?”

“天狗的鼻子。”

“啊!”

这次发出惊呼的人不止我一个。

“我总觉得南面的墙壁内藏玄机,还有那扇窗户,根本没有安装的必要,而且总是开着三十厘米左右的缝隙,说是要通风换气,你不觉得奇怪吗?”

“原来是这样!那面墙上的天狗面具中,有一排面具的鼻子正好和滑道接轨。但如果只有这一排的话就太显眼了,所以干脆整面墙都挂满面具。这就是所谓的障眼法啊!居然能想到这个点子,我真是佩服!”

“您应该做过很多次试验吧?”

“是啊,面具该怎么摆都让我想了好一阵子,因为冰柱滑行速度的不同,就会造成很大的偏差……还有其他很多细节,不过说出来好像在自夸,所以我不太想说。”

“不,愿闻其详。”

“总之,因为时间充足,所以我时常编一些理由把康平他们支开,然后独自在家进行试验。我曾担心冰柱会在滑行途中断裂,或者因为滑道的长度太长,摩擦产生的热量会让冰柱融化。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冰柱做的又粗又大。但这样做的话,又产生了新的问题。冰柱滑入十四号室后,残留的冰块体积过大,即便开上一夜的暖气,或许也不会融化殆尽。而且融化后产生的水也是个麻烦问题,所以只有尽可能将冰柱做得细小一些,而且还要让它在尚未完全融化之前滑入十四号室。”

“这个冰柱大小的问题至关重要,但是经过反复试验后,我发现冰柱滑行的速度十分快,这么长的滑道,竟然一瞬间就能命中目标,而且摩擦产生的热量只会融化很小一部分的冰柱。”

“融化后的水迹很难处理吧。”

“是啊,有几次我还认真考虑过要不要使用干冰,但怕在购买过程中被警方抓住把柄,最后还是放弃了,这样就不得不冒险在菊冈的尸体上洒水。哎,说到水,也有很多细节让我头疼。首先是冰柱滑行的时候,水滴会溅落在楼梯上,还有当冰柱滑入十四号室的时候,会有少量的水珠飞溅在地下室的走廊四周以及通风口下面的墙壁上。我不敢保证一定不会被发现,但走廊光线很暗,而且开了一夜的暖气,只要在清晨之前不被发觉,这点水迹应该会蒸发掉的。真的只有一点点。”

“您考虑得真是面面俱到啊。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天狗的鼻子有这样的作用,这倒让我想起一个有关天狗面具出口的趣闻。”

“哦,是什么?”我问。

“以前欧美等国从日本订购了大量的天狗面具,那些制作面具的厂家为此大赚了一笔。紧接着他们又大量制作笑面男和笑面女的面具,结果反而卖不出去。”

“为什么?”

“因为那些外国人买面具是用来挂帽子的,看到天狗的鼻子这么长,却没想到可以好好利用的,大概只有日本人吧。”

“也就是说,从楼梯到通风口之间,有一段距离是完全没有支撑物的,是吗?”大熊警部补发言说。

“是这样,不过那时冰柱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只要没有外力干扰,是不会产生偏差的。不过在天狗房间的通风口前,挂着一个饭团形状的大型浮雕,用来支撑滑行的冰柱。”

(只有这点没有说出来,对读者显得有些不公,对此笔者也感到遗憾。但对于已经获得启示的读者来说,我相信并不会有太大的妨碍。)

“我明白了,从天狗房间飞出的冰柱,滑到第二个楼梯拐角处的时候,滑行轨迹已经非常稳定,就不会改变方向了。”我也说。

“原来如此,所以那张床的床脚是固定住的,而且非常狭窄。”尾崎刑警说。到天狗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那张床是为了固定被害者的心脏位置特制的。还有薄薄的电热毯,这都是为了能让冰柱刺穿菊冈的身体而准备的。普通的棉被太厚,刀子无法刺穿,电热毯的厚度则完全可以。”

“但现实总是很奇怪的,俗话说福祸相依,结果好事和坏事都让我给碰上了。”

“你的意思是?”大熊和牛越异口同声地问道。

“这个诡计的特点就是在冰柱融化后,尸体的身上只会留下刀子,让人误以为死者是被人用刀捅死的。何况上一起案件中的上田一哉也是死在相同的刀下,所以会进一步加深了众人的误解。”

“原来如此。”

“为了让冰柱充分融化,那天夜里滨本先生嘱咐要将暖气的温度开得比平时高。所以他说的好事,就是指菊冈因为感觉太热,连电热毯都没盖就睡觉了。刀子可以畅通无阻的刺入身体。而所谓坏事,就是菊冈是趴着睡的。”

“原本的计划里,对方仰卧在十四号室的床铺上,冰柱准确无误地插入他的心脏。但没料到菊冈有趴着睡的习惯,所以刀子就插中了他左边的背部。”

“计划被打乱了,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则可以称之为幸运,嗯……应该说‘菊冈趴睡,焉知非福’!”

“总之,菊冈是个做事十分小心谨慎的人。当他的司机被杀后,他也感到了危险,觉得即使卧室有三道锁,也还不够。所以菊冈就把沙发搬了过来,堵住了大门,还在上面叠了一张茶几。因此他身负重伤,想要出门求救的时候,却被自己筑起的障碍给封在了屋内。如果没有这些大家伙挡路,在刀子没有刺中要害的情况下,菊冈甚至可以跑到大厅求救。但他最后的体力却都用来搬动这些碍事的家具。他推倒了茶几,又推倒了沙发,此时他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地上等死。从现场来看,这和上田被杀一案简直如出一辙。然而这并非滨本先生的本意,‘犯人曾到过屋内的痕迹’是偶然形成的。”

“是啊,有关这一点,我的确觉得自己中了个头彩。唯一不幸的,就是你这号人物的到来。”滨本幸三郎毫无悔意地说。

“哦,我想起来了!”牛越大叫道。

“菊冈是十一点死的,那天晚上,我和你在塔上喝白兰地的时候,你放的那首曲子是……”

“是《离别曲》。”

“对。”

“我说我女儿不喜欢这首曲子,但我却是通过这首曲子才认识肖邦的。”

“我也是。”牛越说,“但目前为止我只听过这一首曲子。”

“因为教科书上有。”大熊从旁说。

“当时我要是能想起这首曲子的曲名就好了。”牛越有些不甘心地说。但就算他因此而得知了真相,事件的结局也一定会变得十分无趣吧。

“其实我早就看出了端倪。”御手洗站起来继续说。

“当我听说格雷姆在相仓小姐房间窗外偷窥的时候,马上就想到那一定是经常使用吊桥的人干的。外人恐怕很难想到将吊桥稍稍打开这种利于进出的计划。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虽然可以想象出凶手的作案过程,但却无法证明凶手是谁。也就是说,我可以举例说出凶手究竟是怎样行凶的,但无法证明能够那样做的人只有滨本幸三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