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3页)
你感觉到,没错,他在乎,他在乎住宅问题,还有无法建立家庭的年轻夫妇;他在乎待在国外多年即将归国的士兵,在乎产业安全的提升,还有降低失业率。他不顾一切地,希望看到国家繁荣,因为所谓的繁荣指的是组成国家每个小小分子的幸福与快乐。偶尔,他的话里会突然闪过一丝低俗易懂的幽默火花,都是很明显的笑话,是以前说过很多次的那种笑话。因为人们对这些笑话如此熟悉,一股抚慰的感觉油然而生。但重要的不是他的幽默,而是他的认真。等到大战终于结束、日本退出的时候,和平就要来了,那时会做事就很重要。他,就是会做事的人,如果他们投票给他的话……
就是这样。我发现,整场演说完全是他的个人秀;我不是指他忽略了党的口号,他没有。所有该说的他都说了,他提到政党领导人,口气充满热忱与景仰之情,也提到大英帝国。他完全正确。但他希望你支持的是约翰·加布里埃尔少校这个人,而非只因为他是保守党候选人。约翰·加布里埃尔少校会把事情做好,而且他热切地关心他们应该把这些事情做好。
在场听众喜欢他。当然,他们在来之前就打定主意要喜欢他。这些人本来就是死忠的保守党员,可是我感觉他们比自己预期的还要喜欢加布里埃尔,我觉得他们看起来甚至振作了点。于是我告诉自己,而且很满意这个想法:“当然,这个人可是个发电机呢!”
热烈的掌声结束后,他们介绍总部发言人。他很优秀,说的事情都对,该停顿的地方都有停,也让听众在对的点上发出笑声。我得承认,我分心了。
会议依照一般程序结束。
所有人起身往外走的时候,崔西莉安夫人站到我身旁。我想得没错,她是在扮演守护天使。她用她那气喘吁吁的声音说:“你觉得怎么样?告诉我你的想法好吗?”
“他不错,”我说,“非常好。”
“我好高兴你这么认为。”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我的意见对她有什么重要,接下来她说的话做了部分的解释:“我不像阿迪或莫德那么聪明,我从来没研究过政治,而且我比较老派。我不大喜欢国会议员可以领薪水这件事,一直不能习惯。这应该是为国效力的事,不应该有报酬。”
“崔西莉安夫人,不是所有人都过得起只为国家效力的日子啊。”我指出。
“我知道不行,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了,但我觉得很可惜。我们的议员应该由不用工作赚钱的阶级出任,这个阶级的人才能真的不求私利。”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亲爱的夫人,你从诺亚方舟出来的啊?”
不过,发现英格兰还有这么一个保留这种过时想法的地区,也是蛮有趣的。统治阶级、管理阶级、上流阶级,都是可恶的说法;然而老实说,不也有点道理?
崔西莉安夫人继续说:“我父亲以前是议员,你知道。他当了三十年加瑞维西的国会议员。他觉得这个工作占了他非常多时间,而且让人很疲累,不过他认为那是他的义务。”
我的眼神飘向台上。加布里埃尔少校正在和圣卢夫人说话。他那双腿非常不自在。加布里埃尔少校认为出任国会议员是他的义务吗?我感到很怀疑。
“我觉得,”崔西莉安夫人跟着我的眼神望去,“他看起来很诚恳,你不觉得吗?”
“我也是这么觉得。”
“而且谈到亲爱的丘吉尔先生时说得那么好……我想,全国上下无疑都是支持丘吉尔先生的,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当时确实同意这个说法;或者说,当时我觉得保守党肯定会以些微的领先票数重新执掌政权。
特雷莎走到我身边,然后那个男童军也出现了,准备推我回去。
“还愉快吗?”我问特雷莎。
“很愉快。”
“你觉得我们的候选人怎么样?”
她直到我们离开训练厅后才回答:“我不知道。”
[1]萨莱诺(Salerno),意大利西南部城市,为萨莱诺省首府。
[2]克里米亚战争(Crimean War),一八五三至五六年发生于俄罗斯帝国与奥斯曼帝国、法兰西帝国、不列颠帝国、萨丁尼亚王国之间的战争,最后俄罗斯帝国战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