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4/7页)
“我想我懂。”我记得过去有人举旗打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有一种与己无关的感觉。它使我想到,我和他们无缘。一直在我找到了兄弟会以后,这种想法才有了改变……
“当然你是理解的,”雷斯特拉姆兄弟说。“人人需要旗子。我们需要的是一面代表兄弟会的大旗,我们还要有能佩戴的标志。”
“标志?”
“别针或者像纽扣一类的东西。”
“你是说徽章?”
“对了!一件能佩戴的东西,别针之类的东西。这样一个会员遇到另一个会员,他们就能互相认识。那样,托德·克利夫顿兄弟遇到的事就不会发生……”
“什么事不会发生?”
他往后一靠。“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这件事最好忘掉,”他把身子靠过来,两只大手一抓一放。“不过你瞧,在一次群众大会上有几个流氓想破坏这个会。打架的时候,托德·克利夫顿兄弟错把一个白人兄弟当作流氓,抓住就打。那种事太糟了,兄弟,太糟了。可是如果有了徽章,那种事就不会发生。”
“这么说,真的出了事了,”我说。
“是啊。那个克利夫顿兄弟发作起来简直不得了……那么,我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我认为应该向委员会汇报,”我小心翼翼地说。这时电话铃响了,“对不起,兄弟,我接一下电话,”我说。
电话是一份新创刊的画报的编辑打来的,他希望能对“我们最有成就的青年人之一”进行一次访问。
“你过奖了,”我说,“不过我怕我太忙,没时间接待你。不过,我建议你访问我们的青年组织领袖托德·克利夫顿兄弟;你会发现他比我更有吸引力。”
正当雷斯特拉姆在一旁使劲摇头说“不行,不行”的时候,那位编辑说:“可是我们想会见你,你已经——”
“你知道,”我打断了他,“对我们的工作有很多不同的看法,肯定一些人是有的。”
“正因为这样,我们想访问你。你已经成为有争议的代表人物,我们的任务就是想把这类问题介绍给读者知道。”
“克利夫顿兄弟和我处于同样境地,”我说。
“不,先生,只有你才行。你应该让我们把你的经历介绍给青年读者,这对你是责无旁贷的,”他说。这时我注视着雷斯特拉姆兄弟把身体凑了过来。“我们感到我们应该鼓励他们坚持斗争直到胜利。不管怎么说,你经历了斗争的道路,新近成了一位领导人。所有的英雄人物,只要我们有办法,我们都要访问。”
“可是,”我拿着听筒笑了起来,“我不是英雄,我也不是什么领导人;我是机器里的一个齿轮。在兄弟会里,我们是作为一个整体行动的,”我说。这时我看到雷斯特拉姆兄弟在点头赞许。
“可是你得承认,我们黑人中有了你,我们的人民才注意到了兄弟会,是这样吧?”
“在我之前,克利夫顿兄弟至少已积极活动了三年。况且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个人起不了多大作用;主要是靠集体的意志,集体的行动。在我们这儿,为了集体的成就,人人都放弃了他个人的雄心壮志。”
“好,那太好了。人民希望听到这种话。我们的人民需要有人把这些话讲给他们听。你为什么不同意我派个记者来呢?我叫她二十分钟以后就到。”
“你可真有点固执,我很忙啊,”我说。
要不是雷斯特拉姆兄弟一直不停地打暗号指点我怎么说,我真会拒绝的。可是我还是答应了。我想有一点友好宣传也无碍大事。在我们的声音不能到达的地方,许多胆小怕事的人会读到这本杂志。我只要记住少谈些我的经历就行。
“兄弟,我很抱歉中断了我们的谈话,”我放下话筒说,一面盯住他那双好奇的眼睛。“我将尽快把你的想法汇报给委员会。”
我站起来表示这场谈话已告结束,他也站了起来,样子很激动,仿佛还想谈下去。
“好吧,我自己也得去看看别的兄弟,”他说。“我会马上再见你。”
“任何时间都行,”我说。为了避免和他握手,我伸手取了几张纸。
他刚要走出去,又回过头来,手扶门框,蹙着眉头说:“兄弟,别忘了我说的关于桌子上那件东西的那些话。那种东西没有什么好处,只会引起思想混乱。应该把它收起来,不让别人看见。”
他走了我很高兴。他怎么竟然想到要指点我说这说那的,而这场对话他只能听到一部分!很明显,他不喜欢克利夫顿。而我不喜欢的却是他。瞧他看到脚镣时的那副蠢相,是那么害怕!塔普戴了十九年还能笑呵呵的,而这个大个子——
后来我就把雷斯特拉姆兄弟忘了,直到两星期后,在市区机关里召开的一次讨论战略问题的会上,我才又注意到他。
我到之前别人都已在场。房间里烟雾弥漫,热气腾腾,一头摆着几张长凳。通常在这种会议上人声喧闹,仿佛是在拳击场上或者在吸烟室里;可是这次,人人静默不语。白人兄弟们似乎不大自在,而哈莱姆区来的兄弟却看上去斗志旺盛。他们并没有给我时间考虑。我一说“对不起,我来晚了”,杰克兄弟就用木槌敲了一下桌子,冲着我开了腔:
“兄弟,对于你的工作和最近的作为,有几个兄弟似乎产生了严重的误解,”他说道。
我茫然地瞪着眼瞧他,心里在琢磨他这句话指的是什么。“对不起,杰克兄弟,”我说,“不过我不理解。你是说我工作中出了差错?”
“差不离,”他说,脸上毫无表情。“有人提出了指责……”
“指责?是不是我没有贯彻指示?”
“对于这一点是有些怀疑。不过最好让雷斯特拉姆兄弟谈谈这一点,”他说。
“雷斯特拉姆兄弟!”
我感到震惊。那次谈话以后,他可一次也没来过。他坐在桌子对面,有意躲开我的目光,可是我盯住他的脸看。我看到他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口袋里露出一卷纸。
“是的,兄弟们,”他说,“我提出了指责,尽管我非常不愿意这样做。不过我一直在注意工作的情况,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如果再不立即止住,这位兄弟将要把兄弟会变成一个笑柄!”
我听到了三三两两的抗议声。
“是的,我是这么说的,我就是这个意思!坐在这儿的这位兄弟是我们运动从未遇到的一个最大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