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冲锋号的吹响(第10/13页)
贵族院得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院中有许多人都是国王的朋友。其他的贵族有感到惊惶的,也有疲于奔命的,都愿尽早结束这次斗争。但下议院议员们对事态看得较为透彻,态度坚决,他们不相信国王会答应他们的全部要求,即使答应了,也不相信他会说话算数。下议院议员们对贵族们如此急于表达对国王的感激之情不敢苟同。若要他们赞成的话,那么国王先要让出伦敦塔、各处堡垒以及民团的指挥权,交给议会信得过的人掌握。贵族们不接受这条修正案,但有三十二个贵族反对拒绝。在这些人的支持下,下议院议员们用自己的名义将请求上呈国王。1月28日,国王在答复中拒绝交出伦敦塔及各处堡垒的管理权,至于民团,则用含糊其词的说法表示反对交出。国王的用意显然是不再让步,同时拖延时间。下议院却不愿再耽误时机。下议院议员们到处都有侦探和朋友,在温泽也有人帮他们的忙。他们对国王的计划知道得一清二楚,也明白王后出国的用意,以及宫廷在北方和大陆的种种阴谋。危险步步逼近,在民团领导权问题解决之前,国王可能已准备好开战,那么议会该怎样抵抗呢?各种恐慌的猜测传播着,人们谈到从伦敦塔运走了许多弹药,又说有人计划谋害几个领袖们的性命。有人认为,唯有一场新的、有力的舆论热情爆发,才能克服目前出现的种种障碍。于是请愿书雪片似的从王国各郡飞来,艺徒、小店主、贫穷的工人、伦敦的搬运工,还有妇女们,成群结队地环绕着威斯敏斯特大厅,呈递请愿书。所有请愿书说的都是完全一样的话,它们无不要求改革教会,惩办天主教士,镇压保王党。有些说得更详细具体一些,其中包括公然威胁贵族院的。他们说道:“我们从来不怀疑众议员们,但无论什么事,一到贵族院就行不通。我们要求知道那些阻止贵族们与平民代表们和谐一致的人们的姓名。”甚至在贵族院内部,两个党派的语言也开始尖刻起来。诺森伯兰伯爵说过:“关于民团问题,凡是拒绝同意下议院意见的人,就是国家的敌人。”有人叫他解释,他的朋友们就喊道:“我们跟他有同样的想法!”在这个问题上,他的这些朋友当时其实只占少数。广大群众聚集在门口,贵族们就害怕起来,有几个人出去了,有几个人改变了意见。大法官利特尔顿本人和下议院议员们站在同一立场投票,这个议案最后得到议会的批准。2月5日,搁置近三个月的将主教们排斥于议会之外的议案也通过了。
最后这个议案是单独呈送给国王的。关于民团的法令还没有起草,国王对此大惑不解。他刚刚告诉议会,王后即将启程,为了缓和他们,他正式取消了控告五议员一案(2月2日)。他还应允派下议院所推荐的约翰·科尼尔斯爵士管理伦敦塔(2月11日)。他的目的是避免处理任何重大问题,直到他的力量强大到足以拒绝他们的一切要求为止。不许主教们充当上议院的议员,他只是良心上有点过不去;把民团交让出来,岂不是将全国可用的兵力全盘交给仇敌统领?但下院逼得很紧,他的枢密顾问官们也认为无法拒绝。福尔克兰勋爵常常主张妥协,姑且假定他依旧是真诚的。科尔佩珀并不是特别忠心的人,他常常为自己打算,力劝国王批准不许主教们充当上议院议员的决议案,但民团问题先不考虑。国王有些犹豫,科尔佩珀便去见王后,指出国王和她所面临的危险,以及她在赴外国途中存在的障碍。他的态度诚恳,语气迫切,很快就使她信服,也使她不再那么友好地看待主教们了。她泪如雨下,哀求丈夫考虑他们夫妇以及儿女们的安全。查理不能拒绝她,只好不情愿地让步。他心中的悔恨滋味,有点像从前判决斯特拉福德时。他授权委员们用他的名义,签署批准排斥主教案,而对民团则一字未提。2月16日,他前往多佛,王后要在这个港口登船。
他一到多佛,下议院就派人跟踪送信来。下议院议员们与科尔佩珀一样,认为民团问题远比排斥主教问题重要得多。下议院议员们已经迅速制定了法令,其中规定了统领各郡民团的将领姓名,要求国王立刻予以批准。国王借口需要时间考虑。王后登船启程后,国王在返回途中,又接到另一封信(2月25日),比第一封催得更紧。同时他知道,下议院议员们反对他的儿子威尔士亲王出国,又听说代表们指控检察长赫伯特,告他听从国王的话控告那五个议员。国王很生气,他已经作出这么多让步,还是遭到那样的怀疑,好像他的让步是出于真诚似的。他怒气冲冲地接见送信人,却未作出任何决定性的答复。2月26日,他在格林尼治看到威尔士亲王,原来亲王的老师赫特福德侯爵不顾下议院议员们的禁令,应国王之召,带着亲王到达这里。现在他对王后和孩子们放心了,就送信给下议院。他应允把民团交给下议院所派的统领们,条件是如果他觉得应该免他们的职,就可以免职,而且声明国内几个重要市镇的民团除外。后来,他不等议会的答复,就启程前往约克。3月1日,他到达西奥巴芝,议会派来的十二个委员赶上了他。议会得到国王的回信后,议决认为这个回信是明确无误的拒绝,他若固执不允许,议会只好不同国王商量,自行处理民团之事。议会还说,只有国王回到伦敦才能够阻止眼前威胁王国的祸事。议会的公文语气粗暴,好像要表示,议会知道自己的力量,并且不怕使用它的力量。国王说道:“议会的话使我惊奇得不知如何答复是好。我老实对你们说,你们送来的公文并没有减轻我的不安。关于民团问题,我曾再三考虑,我深信我的答复适合于你们所能够提出的任何公平合理的要求,也适合于我所能够提供的任何正大光明的赐予。至于要求我住在与你们相近的地方,你们扪心自问,如果能照顾到安全与不失体面,我有必要离开白厅吗?最后,我以我的荣誉向你们保证,我对于人民只祈求公道和太平。”他说完这几句话以后,继续上路。3月9日,他到达纽马克特,又有几个委员来见他。他们带来一篇议会宣言,重新综述了所有苦情和恐惧,重申他们行为的正义性,再次敦劝国王返回伦敦,与人民达成谅解。这几句坚决的话充满了深厚的感情。当国王和委员们相见的时候,也流露出同样的感情。君民谈话谈得很久,很诚恳,就好像是人们面对即将来临的决裂时刻,却仍互相苦劝,力图避免最后的决裂。此时,双方显然都觉得,虽然已无和解的希望,将来的斗争已不可避免,必须下定决心奋斗到底,但双方也察觉到这场斗争将带来的痛苦,所以明知无望,却不能不作最后的努力,以阻止它的发生。不过,会议最终没有进展,委员们返回伦敦;国王继续前进,平安到达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