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第8/14页)

“小心脚底下的奶油,滑得很——你瞧,就是支舞罢了,懂吗?跳跳舞,找乐子。”

乐子。

“对了。嗒嗒,嗒嗒,嗒——踢!”身后是一阵清晰可闻的沉默。

乐子是谁?

“不,乐子不是个人,乐子是你的感觉。”

我们正在找乐子?

“我觉得我是。”爵爷没什么把握。耳朵边上的声音让他模模糊糊地有些担心:它好像是直接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这个乐子是什么?

“就这个!”

使劲踢腿就是乐子?

“唔,是它的一部分——踢!”

在热烘烘的房间里听闹哄哄的音乐,这就是乐子吗?

“有可能。”

这个乐子是怎么体现的?

“呃,它——听着,你要么找着了乐子,要么没找着,根本不用问我,你自己就会知道的,明白?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他加上一句,“你是王公的朋友吗?”

这么说吧,他给我带来了不少生意。我觉得自己应该了解一下人类的娱乐活动。

“看来你的路还长着呢。”

我知道,请原谅我可悲的无知。我只是希望能够学习。所有这些人,请告诉我——他们都觉得挺乐的?

“没错!”

那么这就是乐子了。

“很高兴我们终于把这搞清楚了——小心椅子。”罗德里喝道。他现在感到非常无趣,而且清醒得可怕。

他身后有个声音平静地说:这是乐子。胡吃海喝是乐子。我们在找乐子。他在找乐子。这挺乐的。真乐啊。

在死神身后,王公小巧的宠物沼泽龙坚强地抓住对方白骨嶙峋的屁股,心里暗想:管他守卫不守卫的,下次路过一扇打开的窗户,我一定要给他来个逃之夭夭。

凯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别动,不准过来。”她叫道,“卫兵!”

“我们拦不住他。”一个卫兵羞羞答答地从门柱旁探出个脑袋。

“他就那么往里闯……”另一个卫兵从门的另一边说。

“而且巫师说没关系,我们得到命令说每个人都要听巫师的,因为……”

“行了,行了。当心着点,这里可是个随时会出命案的地方。”凯莉暴躁地说。她把十字弓放回床头的桌上,不幸的是,忘了关上保险。

只听“咔嗒”一声,然后是肌肉与金属相遇的“啪”,接着是空气的呼啸和一声呻吟。呻吟来自切维尔。小亡赶紧扭过头去。

“你没事吧?”他问,“射中你了?”

“没有。”巫师虚弱地说,“不,没射中。你感觉怎么样?”

“有点累。怎么了?”

“哦,没什么,没什么。你呢?没什么地方漏气吗?有没有一点什么东西在流的感觉?”

“没。怎么了?”

“哦,没什么,没什么。”切维尔转过身去,仔细看了看小亡身后的墙壁。

“难道就不能让死人安静会儿吗?”凯莉苦涩地说,“我还以为当死人至少能保证睡个好觉呢。”看起来她刚才一直在哭,小亡意识到;凯莉也知道他看出来了,所以觉得更加恼火。他竟然明白了年轻姑娘的心思,这样的洞察力让小亡自己也大吃一惊。

“这不大公平。”他说,“我是来帮忙的。不是吗,切维尔?”

“呣?”切维尔已经找到了陷进石膏里的箭,正满心猜忌地打量着它,“噢,没错。他是来帮忙的。只不过不会有什么用处。抱歉,谁有根绳子什么的吗?”

“帮忙?”凯莉厉声道,“帮忙?要不是你——”

“你现在就是个死人。”小亡说。她张口结舌地瞪着他。

“但我不会知道自己是个死人。”她说,“可现在,我却知道自己是个死人。最糟的就是这个。”

“我想你们俩最好出去。”切维尔对卫兵说,这两个人正在竭力避免引起这几位的注意,“不过请把那支长矛给我。谢谢。”

“你瞧,”小亡说,“外头有匹马。我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准能让你大吃一惊。你没必要在这儿守着。”

“你对君主没什么了解,对吗?”凯莉道。

“嗯,这话怎么说的?”

“她的意思是说,在自己的宫殿里当个死掉的女王,胜过在别处过普通人的日子。”切维尔把长矛插在箭旁边,努力顺着它往前看,“反正也没用。界面的目标又不是王宫,是她。”

“是谁来着?”凯莉的声音冷得足够让牛奶保鲜一个月。

“是尊贵的殿下。”切维尔的嘴巴自动纠正,同时继续眯着眼睛瞄啊瞄的。

“给我记牢了。”

“当然,但问题不在这儿。”巫师把箭从墙上扯出来,拿手指试了试箭头。

“可留下来你会死的!”小亡喊道。

“那我就让碟形世界看看,一个女王可以怎样死去。”凯莉努力做出高傲的姿态,尽管穿着粉红色针织睡衣很难达到高傲的目的。

小亡在床尾坐下,双手抱住脑袋。

“我知道女王可以怎么死,”他喃喃道,“和其他人一模一样。我们中的有些人宁愿这事儿不要发生。”

“打扰一下,我只是想看看那把十字弓。”切维尔一副拉家常的口吻,一面说话,一面从他们跟前伸出手去,“别介意。”

“我会自豪地迎接我的命运。”可惜她的声音里闪过了那么一点点的不自信。

“不,你不会的。我是说,我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相信我,没什么可自豪的。死了就死了。”

“是的,但关键是你怎么死。我会死得很高贵,就像伊兹瑞尔女王一样。”

小亡的额头皱成一团。历史方面他实在陌生得很。

“她是谁?”

“她过去生活在克拉奇,有许多情人,最后坐在了一条蛇上。”

切维尔正给十字弓上弦。

“她有意这么干的!她失恋了!”

“我只记得她常常在驴奶里洗澡。真好笑,历史这东西。”切维尔若有所思地说,“你当上了女王,统治了三十年,制定法律,对人家宣战,结果你死了以后人家只记得你有股子酸奶味儿,还有你被蛇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