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第5/10页)

小亡轻轻走到切维尔身边。

“有什么主意吗?”他问,“我有个魔法咒语,就在身上什么地方——”

“没用。要是我现在在这儿使魔法,它会把我们的脑袋全轰掉。这个空洞太小了,根本装不下。”

小亡往祭坛的残垣上一靠。他感到心里空荡荡的,筋疲力尽。有一会儿工夫,他就那么望着界面嘶嘶地逼近。他会挺过去的,他希望如此;伊莎贝尔也一样;切维尔不会,但有一个切维尔会;可是凯莉——

“我到底还加不加冕?”她冷冰冰地说,“我得作为女王死去!光咽气已经够糟的了,我可不想再死成个普通人!”

小亡迷迷糊糊地瞅了她一眼,努力回忆她到底在说些什么鬼话。伊莎贝尔到祭坛后头的废墟里捣鼓了一阵,最后翻出个镶着小钻石的金冠,尽管它已经给压得很有些扁。

“是这个吗?”她问。

“这是王冠。”凯莉快哭了,“可这儿没祭司,什么也没有。”

小亡深深地叹了口气。

“切维尔,如果这是我们自己的现实,那我们就能随心所欲地改造它,不是吗?”

“你有什么主意?”

“现在你是祭司了。找你自己的神仙想想办法吧。”

切维尔行了个礼,然后拿过伊莎贝尔手里的王冠。

“你们都在取笑我!”凯莉喝道。

“抱歉。”小亡疲倦地说,“这一天有点够呛。”

“希望我能干好。”切维尔庄严地说,“我还从没为人加冕过。”

“我也没被人加冕过!”

“很好。”切维尔安抚道,“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他开始以一种奇怪的腔调念叨些似乎很了不起的字眼。事实上那只是个为衣服驱除跳蚤的简单咒语,不过他想,那又怎样。然后他又想,老天,在这个现实里,我是从古至今最最伟大的巫师,这故事今后可以好好讲给子孙后……他咬咬牙——在这个现实里,有些规矩绝对得改一改,这是肯定的。

伊莎贝尔在小亡身边坐下,把自己的手滑进他的手掌里。

“怎么样?”她轻声地问,“时候到了。有什么东西给你暗示吗?”

“没有。”

界面距离地面已经不远了。它无情地挤压着这个现实,速度比先前稍稍慢了些。

一股潮湿温暖的气息吹进小亡的耳朵里。他抬手拍了拍冰冰的鼻子。

“亲爱的老伙计,”他说,“糖都吃光了。你还得自己找回家的路——”

他的手刚拍到一半,却停了下来。

“我们可以一起回家。”他说。

“恐怕父亲不会太高兴。”伊莎贝尔说,然而小亡好像没听见。

“切维尔!”

“怎么?”

“我们要走了。你来吗?界面降下来以后你还是一样会存在的。”

“一部分会。”巫师说。

“我说的就是那个意思。”小亡翻身骑到冰冰背上。

“不过,就不会存在的那一部分来说,我很愿意加入你们。”切维尔赶紧说。

“我决定留下来,死在我自己的王国里。”凯莉道。

“你的决定无关紧要。”小亡说,“我穿过了整个碟形世界来救你,懂吗,所以你必须得救。”

“但我是女王!”疑虑涌进她的眼睛。女王陛下猛一转身,站在她背后的切维尔心虚地放下了他的蜡烛台,“你说了那些话,我听到了!我是女王了,对吧?”

“哦,是的。”切维尔毫不迟疑地回答道。之后,由于巫师的语言应该比铸铁还要坚硬,于是他又加上一句,“而且完全不受害虫困扰。”

小亡大吼一声:“切维尔!”巫师点点头,拦腰抱起凯莉,把她整个扔到冰冰背上。接着他把袍子下摆拉到腰部,自己也爬到小亡背后,再伸手一拉,让伊莎贝尔坐到自己身后。冰冰在地板上跳了几步,抱怨超载,但小亡催促着它,要它赶紧对准破破烂烂的大门前进。

他们一路哗啦啦地出了大厅,跑进院子里,界面跟了上来,稍稍抬高了一点点。珍珠般的雾气离他们只有几码远。

“很抱歉。”切维尔对伊莎贝尔摘下帽子,“敝人是烈焰·切维尔,一级巫师(幽冥大学),前王家提醒官,很可能很快就会掉脑袋。你是否碰巧知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我父亲的地盘。”伊莎贝尔抬高嗓门,好压过呼呼的风声。

“我见过他吗?”

“恐怕没有,否则你会记得的。”

宫墙的顶端擦过冰冰的蹄子。它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奋力上升。切维尔抓住帽子,身体往后倾过去。

“我们谈到的这位绅士是谁?”他喊道。

“死神。”

“不会是——”

“是的。”

“哦。”切维尔低头瞅了瞅遥远的房顶,抬起一边嘴角冲她笑笑,“要是我现在就跳下去,会不会更省事些?”

“只要你跟他混熟了,你会发现他这个人其实很不错。”伊莎贝尔为父亲辩解。

“当真?你觉得我们会有这个机会吗?”

“抓紧!”小亡吼道,“我们马上就要经过——”

一片黑暗扑面而来。

界面犹豫不决地晃了晃,它里面像叫化子的口袋一样空空如也。它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缩小下去。

前门开了。伊莎贝尔探出个脑袋。

“家里没人。”她说,“你们最好进来。”

其他三人挨个走进门厅。切维尔还细心地擦了擦脚。

“小了点。”凯莉挑剔地说。

“里面要大得多。”小亡说着转向伊莎贝尔,“到处都看过了?”

“连阿尔波特都找不到。”她说,“这还是头一回。”

她记起了自己身为女主人的责任,赶紧咳嗽几声。

“有人想喝一杯吗?”她问。凯莉没理她。

“我还以为至少是座城堡。”她说,“又黑又大,有宏伟的黑塔。没想到是个放雨伞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