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信封(第65/92页)

“没错,是的。他们之间年龄的差距令人吃惊。她比他与前妻所生的女儿还要年轻。假如那个老人还活着,他肯定非常想念她。假如他已经到了天堂,我相信,他还会想念她。没有她,生活对他没有意思。她是一个奇迹,是生命的气息,是一抹阳光。”

“你说谁?《圣经》里的大娼妇?你知道,人们都是这么称呼她的。”

马尔加医生一脸的严肃。浪漫的胡须遮盖下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

“一派胡言!你在开玩笑。在我们的生活中,快乐的源泉少之又少,我的朋友。我们应该珍惜。真正的幸福是一种无形的力量。那位女士温暖了我们的心窝。千万不要轻信暴民——你从他们那里听到的都是些毫无根据的流言蜚语。”

“你说得没错,我听你的。你认识托马这个人吗?托马·托马经理?”

“哪个托马?圣人,还是其他什么人,怀疑主义者?”

“医生,我可不是在开玩笑。托马是一个模范的聋哑人!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什么事情他都知道,但是,他只在恰当的时候向恰当的人汇报。一个非常精确的人,经验丰富,实践感强。他不会因为国人的事情支付1000美元的,他认为替代并不危险。但是,他始终监视那些——或者,那些有可能——或者——”

“又来了,别开玩笑了,我们进去吧。”

“托马对我们的同胞没有信心。他并不认为他们的即兴表演是危险的。但是,那个职业的托马也有弄错的时候。毕竟,他只是这个真实世界里的一个专家。咳,这个快乐女神也是个替代。你知道,医生,这就是她的全部。”

“她不是替代!我不久前看见她,她来医院看我,她——”

“照你这么说,她终究还是个病人。”

“不,绝不是。她是治愈疾病的方法,不是疾病。”

“死亡,医生,这就是她的化身。启示录里的大娼妓。清晰的幸福,满足的冷漠,死亡超凡的活力。”

“孩子,够了,收起你的隐喻吧。她来医院是为了一个病人。”

“啊,那一定是她那位模范的夫君,从前的战士,一个了不起的病人。医生,他们一定把他折磨了个够。他的那些模范战友把他置于死神的身边,他们想结果他的性命。如我刚才所说,只有在他这样例外的情形中,托马才能够看见危险。那个模范协会知道该如何控制能够将他置于死地的幸福、快乐和诱惑。很有可能,在托马眼中,我也是危险的,就像那个拜倒在大娼妓石榴裙下的妄想家一样。”

“看在上帝的分上,别再胡说八道了。我不认识那位女士的夫君,而且我对他也没有什么兴趣。我听说过一些关于亚努利的传说,但我并没有发现什么有趣之处。你知道,我感兴趣的是现实,最热门的现实。那是我的职业。”

“咳,我们的邻居托马感兴趣的也是现实。他是一个现实方面的专家,我一直这样认为。”

“你又在说疯话了,孩子。我都快赶不上音乐会了。事实是,那位女士来医院看望一个年轻的学生,一个非常有名的学生,一个非常优秀的男孩子。当她打听那个年轻人的病情时,她眼中充满了天使般无限的温柔。”

安东·马尔加医生解开挺括的衬衫领口的扣子,他显得有些恼怒。他穿着一套浅色的夏季衣裤,是那种勿忘我的颜色。一套浅色的夏季衣衫,但是那个跟他谈话的人却认为这是一个缺乏生气的冬夜。医生的右手握着一根橡胶短棒,那是雨伞外面的套子。他不时地用一块精美的白色手帕擦拭着自己的脸、眼镜、额头以及胡须。春天炽热的天气使他满脸冒汗。“当那个学生回来的时候,我和他谈了一下。他肯定地说,对于他而言,米拉代表的就是特别的奉献和幸福。这一定是爱情——或是性爱,人们现在常这样说——我不在乎。一次感情的教育,你知道我的意思。当然不仅仅是身体的,这一点你可以肯定。在这种疗法中,注意力如此的集中,以至于邪恶没有藏身之处。”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聘用她呢,医生?你甚至可以撰写一份科学报告:这个无价的主意会给你带来不朽的名望。把她带到医院去成为其中一员吧!死亡夫人,她有一个闪闪发光、超凡脱俗的面具,有一颗慈善的心,还有可以治愈疾病的身体。这位女神提供了一种无效的开始。陆地!陆地!水手们高声喊叫着。女人!海洋女神让我们重新适应陆地的生活。第一,也是最后一个真理。我们来自于泥土,我们回归泥土。”

“孩子,你说得对。亚当的第一个女人利莉斯像他本人一样只是泥土身。她因为一件事情而出了名。她引诱了两个天使,从他们那里得到了口令,因而得以打开天国的大门,然后飞了出去。她抛弃了亚当。在这之后才有了夏娃——亚当的妻子。任何人,任何东西都无法抓住那个泥土身的女人。她逃跑了。矛盾的是,她逃走之后却又回到了天界。”

“太精彩了!老牌理性主义者,凡人马尔加真的是一名教徒吗?我们都戴着面具,我们都是替代。医生,你是信徒吗?”

“不是,我只是对阅读有着强烈的兴趣。阅读使我越来越接近天界,接近我的病人。你瞧,如你所说,我本来可以在家里欣赏今天晚上的音乐。但是,我想到音乐大厅里来,想置身于人群之中。这不是教堂,而且,那位演奏巴赫的风琴家也不是牧师,但我仍旧……”

“抱歉,我还真不知道你有这份雅兴。我倒乐意远离这种可笑的事情。”

“可笑的事情?我的上帝是一个无神论者,用你的话说,他喜欢刺激、选择、即兴,当然还有玩笑。他和我们一样。他的确按照自己的喜好创造了我们,不是吗?因此,我支持那个你认为很迷人的女人。”

“死亡!谎言、玩笑、调解。冷漠,幸存的即兴表演。换句话说,死亡,死亡。”

“嗯,我支持那些幸存下来的无名小辈。变化无常、怀疑一切的小丑不是我的敌人。”

“但是,他们没有权利出庭作证。这一点很关键!你那些可爱的家伙失去了作为证人出庭的能力。《古兰经》上就有这样的记载。像那样的弄臣没有机会出庭作证。上面就是这样写的,医生,书里就是这样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