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人烦的珍珠(第9/13页)

“盖奇先生,你几乎都说对了,真是令人尴尬。”他说着叹了口气。“潘鲁德多克夫人是个非常骄傲的女人,否则我只要提供给她一笔两万美元的无担保贷款就行了。我正好是潘鲁德多克先生的共同遗产管理人,我知道,就当时金融市场的情况,如果不做非理性的遗产净值牺牲的话,根本是筹集不到足够的现金来照顾这所有的亲戚和随从。于是潘鲁德多克夫人变卖了她的珍珠——按照她的想法——可她坚持不让任何人得知这件事。而我正是做了你所猜测的事。这不足挂齿。我能够负担这样的举动。我一生未婚,盖奇,世人认为我是个有钱人。实际上,当时那些珍珠的价值还不到我给她的一半钱,或者是今天它们应有的价值。”

我低下头,唯恐这位仁慈的老绅士会被我的直视所困惑。

“因此,我认为我们最好能筹集这五千美元,孩子,”加勒摩尔先生立刻又以一种尖刻的声音补充道。“这个价格很低,虽然被盗窃的珍珠远远要比切割的宝石更难交易。如果我愿意高度信任你,你认为你能够完成这项任务吗?”

“加勒摩尔先生,”我的声音坚定而平静,“我对你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我也只是个凡夫俗子。不过我凭着对我已经去世的、备受尊敬的父母的回忆向你保证,我一定全力以赴。”

“很好,有许许多多的凡夫俗子,孩子,”加勒摩尔先生和蔼地说。“我不担心你会拿走这笔钱,因为我对艾伦·麦金托什小姐和她男朋友的了解可能比你估计得多一点。而且,这些珍珠投过保,当然,是以我的名字。保险公司应该会接手这件事。可你和你可爱的朋友迄今为止似乎进展得不错,我相信先下手为强。这个亨利绝对是个男子汉。”

“我已经非常依赖他了,尽管他的方式很野蛮,”我说。

加勒摩尔先生继续玩弄他的白色羽毛笔,接着他拿出一本巨大的支票簿,开了一张支票,写完后他仔细地吸干墨迹,越过桌子递给我。

“如果你拿到珍珠,我会让保险公司把钱还给我,”他说。“如果他们喜欢我的买卖,就不会有麻烦。银行就在街角处,我会在这里等电话。他们兑付支票之前一定会打电话给我。小心点,孩子,别受伤了。”

他再次跟我握握手,我犹豫不决。“加勒摩尔先生,你对我的信任程度之高超过了任何人,”我说。“当然,除了我父亲之外。”

“我他妈的就像个傻瓜,”他说着露出一抹特别的微笑。“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说话跟简·奥斯丁的小说一样了,是在取笑我吗?”

“谢谢你,先生。我知道我的语言有点儿老派。我能斗胆请你帮我一个小忙吗,先生?”

“什么事,盖奇?”

“打个电话给艾伦·麦金托什小姐,我现在正和她闹点别扭,请你告诉她我今天没有喝酒,你已经将一项棘手的任务委托给了我。”

他朗声大笑。“我很乐意,沃尔特。据我所知,她可以信任,我会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离开他后,带着支票来到银行。出纳面露疑色地看了我一眼,离开柜台许久之后,最终他不情不愿地点了一叠一百美元的纸币,仿佛那是他自己的钱一样。

我将那一沓纸币放进口袋里说:“请给我一卷两角五分的硬币。”

“一卷两角五分的硬币,先生?”他的眉毛耸动了一下。

“没错。我要用来付小费。自然,我希望将硬币裹好了带回家。”

“哦,我明白了。麻烦请给我十美元。”

我接过那卷厚实坚硬的硬币,丢进我的口袋,然后开车回了好莱坞。

亨利正在冰碛堡的大堂等我,他那双粗糙有力的手正在旋转着他的帽子。他脸庞上的皱纹看上去比昨天更深了点儿,我注意到他的呼吸中充满了威士忌的味道。我们上楼进了我的公寓,他急切地转向我。

“运气怎么样,伙计?”

“亨利,”我说,“在我们进一步开始今天的工作之前,我希望你清楚地知道,我没有喝酒。我看出来你已经沾过酒瓶了。”

“只是醒醒神,沃尔特,”他略带懊悔地说。“我去试的那份工在我赶到之前已经有人做了。有什么好消息?”

我坐下来,点燃一支烟,心平气和地注视着他。“嗯,亨利,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否应该告诉你。可你昨晚对付了甘德赛,不告诉你似乎有点小气。”我犹豫了片刻,亨利瞪着我,捏了捏自己左臂的肌肉。“那些珍珠是真的,亨利。我得到指令来处理这笔交易,此刻我口袋里有五千美元现金。”

我简明扼要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他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乖乖!”他大声惊呼,嘴巴张得老大。“你的意思是,你从加勒摩尔那儿拿到了五千块——是这样吗?”

“完全正确,亨利。”

“孩子,”他一本正经地说,“你被那张漂亮的脸蛋迷住了,那姑娘说很多人会向警察行贿。五千块——从那个生意人那里得来——就像这样。咳,我简直吃惊得闭不上嘴,如果是真的,我就是女子俱乐部午餐中掺了蒙汗药的酒。”

而就在此刻,仿佛有人监视我进了大楼,电话铃再次响起,我一跃而起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正是我在等待的声音之一,但并不是我最期待的人。“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盖奇?”

“还行,”我说。“如果能保证我得到礼遇,我愿意做这笔交易。”

“你的意思是你准备好了赎金?”

“此刻就在我口袋里。”

那个声音似乎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你会拿到你的珠子,没问题——只要我们拿到赎金,盖奇。我们干这行已经很久了,言而有信。要是我们不讲信用,很快就会传出去,没人会再跟我们做交易了。”

“是的,我愿意相信,”我说。“照你的规矩来吧,”我冷冷地说。

“仔细听好,盖奇。今晚八点整,你到太平洋帕利塞德。知道在哪儿吧?”

“当然。是日落大道上马球场西面的一个小住宅区。”

“没错。直接穿过日落大道。那里有一家药店——营业到九点。今晚八点整在那儿等一个电话。我指的是你一个人,盖奇。没有警察和壮汉。那里是偏僻的乡下,我们有办法让你前往指定地点,也有办法知道你是否独自一人。明白了吗?”

“我不是个白痴,”我反驳道。

“别用掉包计,盖奇。我们会检查赎金。别带枪。有人会搜你的身,我们有足够人手从四面八方监视你。我们知道哪辆是你的车。别自作聪明,别出纰漏,不会有伤亡。赎金是怎么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