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一章 河山表里更分明 明清之际的风起云涌(第22/26页)

[9] 吴琪:又作吴淇,字蕊仙,又字莺期,号佛眉,又号上莲道人。幼聪慧,五岁过目成诵。工诗词,善属文,尤精绘事,其画作深得世人称赏。成人后,嫁复社名士管勋(其事迹参见同系列小说《柳如是》)。明亡后,管勋抗清而死,吴琪无所依靠,遂投奔丈夫生前好友冒襄。彼时正逢冒襄失去董小宛,二人于同病相怜中产生了真挚感情。然吴琪厌恶冒襄浪荡风流,宠妾众多,终不能接受与他在一起,最后削发为尼。冒襄为其筑庵,名“别离庙”。吴琪死后,冒襄只身前往凭吊,并有题词刻石庙中:“别离庙,春禽叫,不见当日如花人,但见今日花含笑。春花有时落复开,玉颜一去难复来。只今荒烟蔓草最深处,愁云犹望姑苏台。”

[10] 所谓“大利”,即指金银珠宝等财物。吴三桂提出此节,盖因其常年在辽东与满清作战,熟知满清习俗。满清当时虽然骁勇善战,依旧是部落制,靠掠夺战利品为生。正是基于这种传统,满清贵族一直认为,与其占领中原,不如将之作为劫掠之地。此处亦可以看出吴三桂最初的打算,是以明朝救世主身份出现,想借满清兵力驱逐李自成,重新恢复大明江山秩序,成为名垂青史的人物。但后来局势发展超出了吴三桂的判断,满清竟有入主中原之心。限于篇幅,本书对此节不多作叙述。

[11] 后人多认为,如无陈圆圆,吴三桂得父亲吴襄书信,必然与李自成合,而无乞师清廷的举动,清军也不能长驱入关,中原战乱还不知鹿死谁手,清人统治中国,也许不能成功,那么,之后三百年的历史便要重写。所以后人认为导清入关者其实是陈圆圆,因为某个奇特的历史机遇,令她在明末的政治风云中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12] 吴伟业为崇祯四年(1631年)进士,会试第一、殿试第二。且因尚未成婚,崇祯皇帝特赐他归里娶亲,是以荣耀一时,其人具体事迹参见同系列小说《柳如是》。崇祯皇帝自缢于煤山后,吴伟业时在家中,闻讯后欲自缢,幸为家人所觉。满清入主中原后,因吴伟业名气很大,多次主动招揽。复社名士侯方域曾与吴伟业相约终隐,但侯方域终究还是参加满清顺治八年(1651年)的乡试,引来无穷无尽的非议和诽谤,失去了士大夫最重要的名节。他以自身经历力劝吴伟业千万不要仕清,但吴伟业性格软弱,最终屈服于当权者压力,出仕清廷。后江南名士在虎丘举行大会,会议由吴伟业主持。大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忽有少年投函吴伟业,信上写着一首诗:“千人石上坐千人,一半清朝一半明,寄语娄东吴学士,两朝天子一朝臣。”极尽嘲讽之能事。吴伟业读信后,立即起身,但默然无语。

[13] 后来满清平定西南,全靠明降将之力,因而事定之后,满清难以直接统治,于是封尚可喜于广东,耿仲明之子继茂于福建,吴三桂于云南,是为著名的“三藩”。

[14] 祁彪佳出身仕宦,为藏书家祁承之子。祁氏“澹生堂”藏书名满江左,祁彪佳继承了父亲的全部藏书,筑“旷园”,园林极盛,藏书娱乐其中。后又于崇祯十二年(1639年)建书楼“八求楼”,藏书三万余卷,以收藏戏曲文献为特色。祁彪佳妻子即为明末著名才女商景兰(明吏部尚书商周祚长女)。祁彪佳生而英特,丰姿绝人,商景兰才貌兼备(其妹商景徽亦是大才女,且有国色,是著名的大美人),能诗善画,夫妇二人志趣相投,琴瑟和谐,时人喻为“金童玉女”。南明时,祁彪佳任苏松总督,清军攻下南京后,投水自尽,以身殉国。商景兰经历了故国沦丧及爱人死别的巨大伤痛,遂将感情诉诸笔端,有“千里河山一望中,无端烟霭幕长空”“独倚栏杆何所怨,乾坤望处总悠悠”“晓来无意整红妆,独倚危楼望故乡”等句,内中所流露出的苍凉之感与故国情怀令人动容。祁彪佳女、媳均能诗善文,在商景兰的带领下,形成盛极一时的祁门女性文学创作群体,声名远扬,不仅为当时男性诗人所激赏,且“负诗名数十年”的黄媛介(吴伟业诗友、柳如是挚友,曾为复社领袖张溥主动追求。其事迹参见同系列小说《柳如是》)等闺秀才女也纷纷慕名造访,吟诗唱和,引为知己。

[15] 唐朝“安史之乱”时,唐玄宗弃京师潜逃。在马嵬驿发生兵变,唐玄宗被迫杀杨贵妃,又封太子李亨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以安抚军民。之后,唐玄宗继续西逃,李亨为百姓挽留,遂与唐玄宗分道,北上至灵武。公元756年七月十二日,李亨在灵武即位,史称唐肃宗。遥尊唐玄宗为太上皇,改年号为“至德”。后唐肃宗收复长安,迎回唐玄宗,但唐玄宗仍只以太上皇身份居于深宫,形同软禁,再无昔日权势,最终郁郁死去。

[16] 明朝还有个“蟋蟀天子”,即明宣宗朱瞻基。朱瞻基听说苏州的蟋蟀特别好,特意命苏州采办,搞得苏州百姓鸡犬不宁。当时有歌谣云:“促织瞿瞿叫!宣宗皇帝要。”

[17] 此段细节参见同系列小说《柳如是》。

[18] 清豫王多铎占领南京后,特意发布过公告:“剃头一事,本国相治成俗。今大兵所到,剃武不剃文,剃兵不剃民,尔等毋得不遵法度,自行剃之。前有无耻官员先剃求见,本国已经唾骂。特示。”然一月后,事情便起了变化,盖因为汉人降臣孙之獬的一纸奏疏。孙之獬为明天启年间进士,清军入关时,他带头剃发迎降,清人授其礼部侍郎。当时天下未定,清廷允许明朝降臣上朝时仍着明朝衣冠,只是满、汉大臣各站一班。孙之獬入朝时,欲入满班,满人因其为汉人,不受。孙之獬大窘,不得已回归汉班时,汉人恨他主动剃发,过于逢迎求宠,不予接纳。孙之獬恼羞成怒,遂上奏道:“陛下平定中国,万事鼎新,而衣冠束发之制,独存汉旧,此乃陛下从中国,非中国从陛下也。”顺治皇帝当时年仅七岁,朝政大事全裁于摄政王多尔衮之手。早在入关前,满人大学士希福曾以辽、金、元三朝史料警示多尔衮,要防止上层“汉化”,孙之獬这封奏疏,适时挑起了多尔衮的警觉之心,于是下“剃发令”,想先从形式上消除“汉化”的潜在危险。时人均认为孙之獬是“剃发令”的罪魁祸首,“江南百万生灵,尽膏草野,皆之獬一言激之也。原其心,止起于贪慕富贵,一念无耻,遂酿荼毒无穷之祸”。后孙之獬被罢职为民,遣还老家山东淄川,恰好赶上谢迁起义。谢迁攻入淄川城后,愤怒的民众将孙之獬全家百口一并杀死,“皆备极淫惨以毙”。孙之獬本人则被五花大绑,五毒备下,头皮上被戮满细洞,人们争相用猪毛给他重新“植发”,行刑十数日后,才把他的一张臭嘴用大针密密缝起,肢解碎割而死。但没有人同情孙氏之遭遇,就连投降仕清的汉人大臣也幸灾乐祸地道:“嗟呼,小人亦枉作小人尔。当其举家同尽,百口陵夷,恐聚十六州铁铸不成一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