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15/20页)
“他在这里可能有套临时住所,”斯图尔特说,“在别处也有很多房子。”
“我猜也是,”她说着,给温蒂的酒杯里倒了点酒,“但是从中介的话里听来,他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制造麻烦。”
“巴里·贝克也许知道他是谁。”琼说。
“承包商可能也知道,那个人叫米开朗基罗,”诺曼说,“这栋楼还在装修时,贝克就把它给卖了。”
“我对刨根问底可不感兴趣。”她说话间给加里的杯子里添上了酒。“我猜想他就是个疯子,所以给他留点隐私吧,我还挺感激他的。大家还来点鸡肉吗?”
他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想笑。
得保留点幽默感,不对吗?
她应该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对到手的礼物吹毛求疵,并且还问问题的人;她的那些老板应该马上把她送到米开朗基罗那里去……他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眼中钉”和“龟儿子”。
哈哈哈哈。
他看着她拿来草莓慕斯,将它放在餐桌上。他很想知道某天自己是否会被抓住。
这当然有可能。他之前怎么没有考虑到这种可能性?一个长得像可伦坡[31]的人可能会站在他的门口:“实在不好意思,但是可不可以打扰你几分钟?我想就这栋楼里的几起命案问你几个问题……”
放松。镇定。她不会追问下去的。她不是也这么说了吗?
再说了,米开朗基罗去了比米尼群岛,正在那里钓旗鱼,搞新婚的妻子。就算有人——连教皇也不例外——问他这栋楼的事情,他也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所以别疑神疑鬼的。
他站起身来,又倒了些姜味麦芽酒,端来一碗鸡肉捞面。
他一边坐在那里吃东西,一边看他们喝低因咖啡,一勺勺地吃草莓慕斯,他们对慕斯赞不绝口。她做得不错。
他又看了看维达那边的小聚会,还有斯坦格森那边的小聚会。
克里斯把新闻告诉了萨利。
斯特芬在向汉克求情。
凯和老朋友诺曼和琼朝门厅走去。
冷静。别担心。
她不是说她要给他保留点隐私吗?
“真抱歉我没能在聚会之前过来。”德米特里说。
“没事,”她说,领着他走进卧室,“走开,菲利斯。快点,走开。”
“昨天锅炉房漫水了。”德米特里说,肩上背着的绿色罐子摇晃着。
“哦,天啊。”她跟在他后面。
“现在修好了。很快就会干的。嗯!今天天气真好!”他把罐子放在靠近桌子的窗台上,双手用力拉起右边窗户的内把手,把窗户打开四到五英寸。接着他又从外边拉住左手边窗户的外把手,把左边窗户打开了相同的尺度。“我能搞定。”他说。
她双手抱胸,在冷风之中摩擦着自己的双臂,他手拿罐子,拔去盖子轻轻摇晃时,她盯着穿灰色衬衫和棕色发亮裤子的德米特里看。修理紧涩的窗户会让他想起奈奥米·辛格纵身跳下时的场景,从而让他难受吗?愚蠢的女人……如果她非得自杀,为何不选择从卧室跳下来呢?
他看上去一点事也没有,弯着身子,慢慢地沿着窗户内侧的窗框喷洒着。她往后退了退,靠着带壁橱的墙壁,问道:“这是什么?”
“硅酮。”他说着,沿着反方向又喷洒了一遍。
菲利斯跳到窗台上,向下探了探身子,撅起了屁股,顶端为黑色的白尾巴摇晃着,德米特里放下罐子,握住了把手。
她向前走了一步,轻抚着菲利斯的背部。“不……”她用双手将它抱起,转过身去,将它举在半空,它的前爪向前伸着,白橙相间的脸贴着她的脸。“不,”她说,盯着那双瞳孔开缝的绿眼睛,“不,我们不能从这里向外探身子,哪怕你有九条命也不行。绝对不行,没得商量。明白吗?”菲利斯看着她,她看着德米特里。
他看起来和先前一样,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将窗户向内关上。她往后退了退,把菲利斯放到肩膀上,吻了吻它,摸了摸它。随后她说:“我听说这栋楼的主人是个讨人厌的家伙。”菲利斯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
他开始喷另一条窗框。“我认识米尔斯,”他说,“但他不是这里的主人。”
“米尔斯?”
“米尔斯先生,管理员。你认识米尔斯先生……”深色的眼睛看着她。
“他给我写过一封信,”她说,“他喜欢大厅里的大理石吗?”
“啊!很意外!他对大理石很满意。”他放下罐子,将窗户拉向自己,把窗户从一边滑向另一边。“看到了吧?现在没问题了。”
“太棒了。”她说。菲利斯发出的咕噜声更响了。她一边摸它,一边看着德米特里对着另外一条窗框喷洒液体。“德米特里……”她说,“我想问……米尔斯先生是否曾让你——特别留心某个住户,留心听这个住户说的话,并按照这个住户说的去做?”
他点了点头。“啊,”他说,“是……”
“是个女的?”她问。
“你。”他说。
“我?”
他点了点头。放下罐子。“就在你签住房合同的时候。”他又把窗户向自己的方向拉过来。
她说:“我签合同的时候?”
他把窗户拉上,盯着她看。“你不认识米尔斯先生?”他问,深色的眼睛在红色的脸颊上闪烁着。
“不认识。”她说。
他耸了耸肩。“他说:‘一定要让她开心。给她一点额外的照顾。’”他拿起罐子,又摇了摇。
她将菲利斯从肩膀上举起来,把它放到地毯上,看着他。“你确定他说的是我?”她说。
“‘诺丽丝小姐,’”他说,又开始对着外窗框喷洒起来,“‘她要住二十层B座。一定要让她开心。给她一点额外的照顾。’”
“他不会对要搬进来的每个人都这么说吧……”
他摇了摇头说:“没有,他从来没这么说过。你是唯一一个。”
她说:“我不明白他怎么会……”
他抓住两个把手,一遍又一遍地开合着窗户。
他把客厅的窗户框也喷洒了一遍。
他绕过她那棵长得枝繁叶茂的棕榈树,拿着喷雾罐的双手举得高高的。“不,不,算了吧,求你了,别问了。”
她没有再问下去。
她又重新回去打扫起屋子。
温蒂打来电话谢谢她。她们说起琼现在恢复得很好,还聊了聊明子和加里的神秘关系。
明子打来电话。她们俩聊起了斯图尔特和温蒂。
之后是琼的电话。在闲聊了几句后,她说:“琼,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谁是这栋楼的主人,你能给我施工方或者承包商的电话吗?或者把他们的电话都给我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