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8/21页)

“是电源的声音。”他的手往回挪动,调控较远处的一排按钮。“电压需要逐渐往下调,从交流电转换成直流电。给每个屏幕都装变压器的话,热量和噪音就太大了。我在后面搞了个大的变压器,直通左边的主屏幕。”他按下了右手边的开关,“如果你觉得心烦,我去把门关上。”

“没事。”她说,盯着他转过来的头看。“如果你能把这么多精力和钱花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就好了。”她说。

“给我点时间,”他说,“我脑子里有些其他想法……”他转向前方,按下开关——“欢迎进入真实的电视黄金时代……”

分列房间两边的那一排排屏幕突然转成蓝白相间的颜色。下方第三排屏幕仍旧暗着,再下面的那排也暗着,只有大屏幕下方的那几个屏幕亮了——上面是大楼的入口、大厅、收发室、两台电梯。“让我们看看菲利斯。”他说,按下了按钮。中心的屏幕上出现了她的客厅和卧室的图像。

“我的天啊。”她说。

他调控着控制台上的操纵杆。

她看着她的家具和花格地毯,她的《纽约时报》散落在卧室里,还有她的书、她的裤子,以及装饰品。

“你会习惯这种视角的。”他说,“找到了,嗨,菲利斯。”

右手边的屏幕里,菲利斯正沿着床边走,它脚下的报纸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它又走到窗前,跳到了窗台上。它躺在阳光里,抬起后腿,舔了起来。

她在蓝白色的光下笑了起来。

“哦,天啊,我忘了。”他说,“我们应该三点钟再来的。鲁比会举行一个宗教仪式,这会很有趣的。鲁比·库鲁裴达,就是那个喷香水的女人。”他按下了她面前的按钮,同时也按下了他面前的那个。“她要进入冥想状态了。”左手边的屏幕里,那个喷阿玛尼香水的女人穿着黑色的长袍,拿了一把凳子放在圆桌边上。“有个男巫师敲诈了她好几个月。”他说,“我看见他在她浴室里看小抄。她最终还是起了疑心,今天准备叫一个专家过来。他会假扮成她父亲的生意伙伴——她父亲已经去世了——会通过这个人进行通灵。”

“她家的家具真漂亮。”她说,“詹姆斯一世时期的风格。”

“这是家族传下来的。”他说,“她母亲还因为这些把她告上了法庭,状告她非法占有遗产。”

“现在我推断她不是个异装癖。”

“她不是。”他笑了笑,浏览着监视器,“你上次这么说时倒挺有趣的,因为当时你刚问我有关维达的事,她多少也算得上个异装癖。”

“什么?”

“他是个变性人。”他说,“他曾做过荷尔蒙治疗,但当要真正做手术时,他却退缩了。他为这事和他的情人争了快一年时间了。而且你绝对想不到——哦,天啊,杰伊和丽莎来了。”他按下了按钮,“费希尔一家,就是住在四层A座的那家人。她和她的老板有一腿,而她的妹妹上周也勾引了他,当然她一直不承认。”右手边的屏幕上出现了一间高科技风格的客厅,她曾在电梯里遇见过的那位楚楚动人、留着深色头发的女人此刻正向客厅的窗外望去,身上穿着睡衣。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蹲在电视机旁,正在调台。“外面的景色真美。”丽莎·费希尔说。

“出去走走,”杰伊·费希尔说,“打电话给本,我没问题。”

“哦,天啊,”丽莎·费希尔说,“你别又想挑事……”

左手边的屏幕上,在一间装修了一半的客厅里,那个住在十二层、留着山羊胡子的男人坐在桌子旁,拿起了电话。“这位是大卫·霍恩坎普,”彼得在费希尔夫妇吵架时说,“他以前是牧师,现在转投广告业了。他有自己的公司,规模不大,但挺成功的。他现在和一个女人分居了,当时就是为了她,他才离开教会的。”

他们听着大卫·霍恩坎普向一位客户解释为何他要注销账户。

费希尔夫妇还在争吵。

“听得一清二楚,对不对?”他边说边递来了果冻豆。

她点了点头,拿了两颗。

“高井牌的。”他说,“日本货,世界上最好的机器。”他把碗放在时间显示为1:07的蓝色时钟上,拿了一些豆子给自己。

他们在1号屏幕上看着斯沃林根一家,在2号屏幕上看费希尔一家。他前后调整着声音。

“我向你保证,这不是钱的问题。”斯特芬出现在1号屏幕上,边说边走进厨房,“这是时间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找零件要找多久?”

“嘿,现在几点了?”她问。

他挪开碗——三点零二分了。“天啊。”他说。

“天啊,真可悲。”她说。

他关上声音,向她转过身来。

他俩互相看着对方。

“这还不是最精彩的呢,凯。”他说,“几乎没什么人在家,帕尔梅医生不在,也没有什么性爱场面,挺扫兴。”

她说:“我没想到会如此无聊。”

“你应该再多看几个小时。”他说,“到那时,所有人都会回来。”

她转过身来,靠近他,端起他的手。“彼得,这是不对的。”她说,“不管多么有趣,或者——多么令人兴奋。你应该知道如果有人发现了,你就会惹上大麻烦。这事会把你的整个生活都毁了。咱们的整个生活……”

他俩互相看着。

她说:“有些事情你得放手。不仅为我们,是为你自己考虑。”

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觉得……”他说。

她松开他的手。

他转过身去,打开抽屉,拿出了一本黄页号码簿,将这本厚册子放在腿上,然后打开,随后转过身来,叹了口气,盯着她看。

她看着他。

他就着蓝白色的光翻看起号码簿来,找到了锁匠的号码。“哇哦,有好多锁匠啊。”他边说边翻看着号码簿。

“你打算怎么做?”她问,“约翰逊一家没在,特里会让锁匠上来吗?”

他看着她。

“如果你打电话让某人到十三层A座来,”她说,“他会换掉这里的锁吗?”

他说:“我没想过这些。”

她说:“你这该死的骗子……”

他抬起右手。“凯,我发誓我没有撒谎。我一心一意都在想着让你上来看一会儿……”他凑近她。“你想,”他说,“这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只需改装一下这扇门,让它无法从外面打开,再钉一小块木头在地板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然后你还可以在后门上安一个锁。效果是一样的。”他对她笑了笑。“我们可以玩个游戏,我会去诱导你说出密码锁的密码。如果我成功了,你就再换一个密码。”

她愣了一会儿,盯着他看,摇了摇头。“不必了,”她说,“我改主意了。我不想再当你的宝贝妈妈了。这不是我想要的关系。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彼得。你应该为你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你知道我对此是怎样想的吗?如果你真的想和我继续下去,你必须靠你自己的意志力把这里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