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9/21页)

他叹了口气。“诚实游戏?”他说。

“是的。”她说。

他点了点头,合上了号码簿,转过身来,把号码簿放在控制台上。“你说得对,当然。”

他转了回来,对她笑了笑。“你真的会把我改造成一个品行端正的人……”他抓住她的手,弯下身来,吻了吻。他坐在她边上,他的眼睛在蓝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蓝了。“我会的。”他说,“我会马上开始进行其他几个项目。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已经开始做了。这里发生的某件事就和我有关——帕尔梅医生有几个病人,还有十一层B座的那两个女人,还有住在你楼上的奥斯特罗一家——所以我无法保证我会断干净,但是我会快刀斩乱麻的。我保证,我会的。”

“希望如此,彼得。”她说,“我真心希望你能痛改前非。”

他俩凑近,吻了对方。

“我再也不会偷看你了,再也不会了。”他说,收回手,转过头去。他按下开关。右下方倒数第二个位置上用来监视二十层B座的屏幕熄灭了。他对她笑了笑。“你和山姆,”他说,“我都不会再偷看了。”

她朝左下排第二个暗着的屏幕望去,而后转过头来,发现八层B座发生了新的情况。

“这就是那个巫师。”他说,按下了按钮。

他俩握着手看着主屏幕。鲁比和另外一个女人陪同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矮壮男人走进了客厅。杰伊穿上大衣,对着丽莎怒吼,而丽莎则用手指堵住耳朵,正在打电话。

“把声音打开。”凯说,“就听一会儿。”

周一早晨,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法律部门打了个电话。韦恩接的电话。她问了问桑迪和孩子的情况。他们都还不错。“我想咨询下与侵犯隐私相关的法律条文。”她说,“具体来说,有人在一套公寓里安装了监视器窃听设备,然后按照标准租赁合同又将公寓租了出去,事情就发生在纽约。”

“租客并没有意识到监视器的存在?”

“没错,”她说,“而且电话也被窃听了。我手上有一份手稿写的就是上述情形,而据作者所说,这个行为可以打法律的擦边球。他说得对吗?如果是真的,那能擦到多少?”

“我不太了解具体情况,所以也不能说什么,这不是我的专长,但是我很乐意帮你查一下。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未经允许窃听别人的电话,已经触犯了联邦法律。”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说。

“也许也违反了州立法律。就监视器的事情,我会给你回个电话。用不了多久的。”

“监视器是装在房间外面的,”她说,“他说这点很关键。有支玻璃管从顶灯那里接了进来。”

“这些是为谈生意而设的吗?”

“不,”她说,“这仅仅为了窥探。”

“啊哈,然后女主角就搬进来了。”

“你怎么猜到的?”她说。

她让莎拉接通佛劳伦斯·莱瑞·温斯洛普的电话,并告诉她,除了韦恩的电话之外,其余的一概不接。

半小时后,她告诉佛劳伦斯稍等片刻。“韦恩?”

“是的。你的那位作者说得对。至今无论是联邦立法还是州立法都还没有针对电子图像监视器设立相关的法律条文。如果租客发现了,那么这位房主可能要背负民事诉讼,但在刑事指控方面,当然未经授权的电话窃听是一项指控——顺便说一句,那是五年的有期徒刑——另外就是州立法中有关禁止偷窥的规定,但那量刑很轻。另外,后一项指控还有可能不会成立。”

“这倒挺让人意外的。”她说。

“我也觉得。也许有一些法律还未完善。这方面的信息,最好还是去找美国公民自由协会。”

她谢了他,向佛劳伦斯道了歉。

“我不是和你说了么。”彼得那晚笑着说,“他们挺有见识的,就是爱唠叨。我指那两个律师。”

“未经他人允许窃听电话,”她说,“要判五年徒刑。”

“这我知道。”他说。

他俩坐在位于九十二号大街的一间名叫“份饭”的小餐馆里。客人们成双成对,或四人一桌,坐满了整个饭店,只留下了一张八人座的古董桌子还没有人坐,四周都是刀叉声和客人们的聊天声。他俩挑了角落里的一张圆桌,膝盖并膝盖坐在一起,喝着白葡萄酒,在大理石面包上涂着黄油。

“我现在没法把整个监控系统拆掉,”他说,“除非把整个大楼都给拆了。但是他们绝对发现不了。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怎么看了,我今天一天都没看,倒不是因为周一没有意思,我是指白天,周一晚上倒是不错,所有人都在家。”

“那你干了些什么?”她问。

“用电脑做了些工作。”他说,“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具体的细节核实之前,我还是不说为妙。我知道你会理解的。”

“当然。”她说,“我又不想刨根问底。我只是好奇你这一整天是怎么过的。忍住不去偷看肯定很难。我一天都在想这件事,屏幕里的事情好像催眠一样有魔力。”

“因为这是真实发生的事。”他说,“这就好比在电影里看汽车翻车和在街上目睹交通事故之间的区别。”

“并且永远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说。

“当然,这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他说,“完全无法预料,充满变数。”

她叹了口气,喝了口酒。“我真希望这不是件错事。”她说。

“它只是被认为是错误的罢了。”他说,“但是没人受到伤害,况且我敢打赌,谁都愿意来窥视一次。”

她看着他。“不许再看了。”她说。

“我知道。”他说。“我不是说了嘛,我一整天都没看,你要知道,帕尔梅医生最有趣的一个病人可是今天来看病的。”

服务员优雅地在他们面前摆上了维多利亚风格的盘子——烤旗鱼、水煮鲑鱼。

味道好极了。他俩交换着食物。

他给她讲了一些帕尔梅医生的病人的事。

十七层那对个子高高的夫妇从街对面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服务员迎了上去,为他们指了指离他们两个桌位远的一张空桌子。

“这是十七层A座的科尔夫妇。”他小声说,“他俩是这栋楼里最古怪的一对。”

“难道不是我们吗?”她说。

“我们?不可能。我们最多排第五或者第六。”

“但排名目前正在上升。”

回家的路上,他俩在街角那家韩国人开的杂货店停留了片刻。那里排满了一簇簇的花,她买了橙汁和苹果,他则挑了牛奶、葡萄和咖啡。他把找来的零钱扔给了门口那位穿着破衣烂衫的人。

他俩穿过九十二号大街,等着过马路。她抬头望着那栋打着粉色灯光的高楼,这栋楼一共有两排对称的窗户,闪着光一直延伸到黑暗的顶部。“这种感觉真怪,”她抬起头并挽着他的胳膊说,“想到这些窗户后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