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波士顿公园疑案(第4/6页)
“要是比那更远呢?”我疑惑道。
“那就不行了。这些木制飞镖是手工制作的。我们做过测验,超过五十英尺后,飞镖会摇晃、下坠。若使用吹管,有效射程只有二十五英尺。这就是我们面临的问题:凶杀案都是光天化日下发生的,而且是在一个大城市正中央的公园里。那里没有偏僻的小路,没有林木茂密的地方。整个公园大致呈不规则的五边形,最宽的两点间距只有一千七百英尺。从一侧到另一侧,一切尽收眼底。园内没有可供藏身之处,除了树木或雕像,但这些地方一直有人经过—尤其是这样的春季傍晚。”
“会不会是将吹管伪装成拐杖?”我说道,“凶手趁人不备,倏然把吹管举到嘴边,这只需一眨眼的工夫就够了。”
“也许头两桩案子他能这么做,但第三个受害人登场时,公园里布满了便衣警察,却没人发现有异常情况。”他从桌上拿起一个文件夹,接着说道,“丽塔·克拉斯基,昨晚的死者。事实上,她被害时正被监视着呢。”
“啊?”索默塞特博士显然是首次听闻此事,故而表现得格外惊讶。
“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她涉嫌参与一起违反禁酒法案的犯罪活动。两名财政部的探员正跟踪着她,以期她把他们带到她的男友处,后者一直从事着从加拿大的新斯科舍省将一船船烈酒偷运到境内的勾当。丽塔从你们旅馆那边的街角穿过特雷蒙大街,八点十分走进公园。当时光线充足,两位探员视线良好,始终监视着她,尤其关注任何靠近她的可疑人物。他们正等着她和男友接头。
“但是,没有发生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甚至没有人朝她看上一眼。在她行进的方向上,没有任何可疑目标。她在公园里走了属违法;可以独自居家饮酒,但和朋友共饮或举行酒宴则违法。
只有两分钟左右,随后就开始晃悠。她停下来靠在一棵树上休息,接着便倒在地上。我们的便衣警察立即采取行动,但为时已晚。财政部的两位探员向他们的上级提交了一份报告,报告的复印件今早被传到我这里。”
“我认为她应该能感觉到飞镖的刺痛。”我对此持有异议。
达奈尔拿起其中一根带羽毛的木制小箭,它只有火柴棒一半长:“看,木头里嵌着个普普通通的别针,针头露在外面—别碰,上面有毒—当人被木箭击中时,感觉大概和针扎相似。她说不定会拂一下头发,但财政部的探员对此没有起疑。”
“我认为这样一个针头携带的库拉雷,不足以如此快捷地解决一个人,”我说道,“还有,若她毒发前就将木箭从颈脖处拔走了,情况又会如何?”
“事实上,她没有,所以她死了。我们不知道这个托特—或科尔伯洛斯—对多少人下过手。没准有很多人曾拔掉毒箭并幸存下来。我们目前只知道有四个死者。”
“被害人的尸体具体是在公园什么位置发现的?”我问道。
达奈尔指着一幅大比例尺的地图,表示波士顿公园的绿色区域上插了四枚红色大头针。
“第一受害人佩特·贾达斯,尸体位于公园的另一边,靠近州府大楼。他曾是一名摔跤选手,后来行业凋敝,就改行当了乞丐。西蒙·福克是一名年轻律师,在位于特雷蒙大街上的办公室加班,他倒在这里,公园中心的位置。第三受害人是一个名叫米尼·威瑟的女招待,她死在这里,比丽塔·克拉斯基更靠近花园中心的一条相邻步道上。”
“角斗士、律师、女招待和护士。”我若有所思道,“这其中似乎没有联系。”
“完全没有规律,他只是随意挑个路人下手罢了。”我盯着地图,看来看去也没有新的发现。
“那个科尔伯洛斯的签名,有何线索?”
“一只三个脑袋的看门狗,”达奈尔不屑道,“希腊神话里的。”
“是地狱犬。”索默塞特补充道。
“他选择这个署名,肯定有某种原因。”
“和疯子谈逻辑?”
“那好吧。”我说罢,起身打算离去。
“你要去哪里?”达奈尔问道。
“再去公园转转。”
现在是午餐时间,公园里比早上更拥挤了。长凳上,人们坐着交谈。有个男子正读着报上对最新凶杀案的报道。没有人忧心忡忡,他们并不知道淬毒飞镖和科尔伯洛斯的警告信。我穿过查里斯大街来到大众花园,向西再次抵达天鹅船摇曳的湖边。这时,我发现了一个拿着有盖野餐篮的男子。他肤色黝黑、身材魁梧,目光颇不友善。但最让我注意的则是他右手摆放的姿势—他的右手始终放在野餐篮的盖子下面,仿佛握着某些东西。
无论如何,他一看就不像那种会来花园野餐的人。他返身朝公园走去,我追着他。倘若达奈尔探长给我看过乔治·托特的照片就好了。
男人的右手从篮子里伸了出来,却依旧放在盖子附近。我就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紧盯着那只手。手开始动了,盖子再次被掀起。我向前冲去,只瞄了一眼篮子里的枪,就一拳头打到盖子上,把他的手夹在里面。他因疼痛而吸了口气,然后松开篮子。接着,我尚未有闲暇明白发生的事情,便被身后出现的另一名男子扭了过来。我的头部被人从侧面一打,眼前顿时黑了。有几分钟,我估计我是失去了意识。醒来之时,我只觉得脑袋阵阵发痛,身边围了一大群人,都弯腰俯视着我。达奈尔探长亦是其中之一。
“你这家伙搞什么名堂呢?”他质问道。
“我……”
“你袭击的是我们的一个便衣警察!”
“……该死。”
“你当然该死!要是托特在附近的话,你肯定把他给吓跑了!”他搀扶我站了起来,帮我拍去外套上的灰尘,“以后你最好离公园远远的,山姆医生。需要协助的话,我们会跟你说的。”我嗫嚅着说了一大堆表示歉意的话,然后决定离开。我觉得我简直像个白痴,一时无法适应大城市里警察的工作方式。在北山镇,蓝思警长绝不会调动三军将广场占据,因为他统共只有十几个尽人皆知的临时工。但波士顿的警方则大大不然,这种不同让我很难接受。莫非,北山镇的六年时光使我变成了井底之蛙?我在旅馆门前找到了爱玻,她正向看门人询问着前往保罗·列维尔之家.的路线。
“我想来想去,总觉得该利用这段时间参观一些古迹,”她说道,“你的脑袋怎么了?”
“没事,小事故罢了。”
“我先送你上楼清洗一下吧。你摔跤了?”
“稍后再说。”
她听了我的故事,咯咯笑个不住。轻笑之余,她亦用冷水帮我清洗了淤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