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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现在个人的纽带不那么强有力了。《纽约时报》在最近几年似乎成了更少个性的地方,它越来越大,越来越重要,也就越来越冷漠了。现在《纽约时报》的老人在看到纠察线时心情是平静的。在1962年至1963年的罢工期间,特别是在早期阶段,《纽约时报》的一些年轻人甚至有了一种冒险和自由的感觉:他们的日常生活现在不是直接围着《纽约时报》转了,他们有更多的时间考虑自己,重新评价他们现在的环境,深思未来。他们可以看到,没有《纽约时报》,生活仍然继续,地球照样转。报纸罢工继续,他们获得了自信心和意识;他们悠闲地游览城市的新地区,他们看到了新的人,想到了新思想,感觉到了不作为《纽约时报》人会是什么情况——没有了政治家给予的特权待遇,没有了新闻机构的免费票券,也不能保证一个重要人物会回电话;没有了对这些重要人物的责任感,没有了在写《纽约时报》的报道时所受到的限制,没有了在处理公共事务或私人问题时的个人限制和谨慎的感觉。在罢工期间他们看到了他们生活的两面:一面是更有特权并且多少保持中立;另一面是更少保证但也许更令人满意。他们权衡这两个世界,他们在等待着。他们得到了失业金和工会的好处,他们也可以在电视台、政府、公关公司或杂志社找份临时的工作,收入经常是和他们在《纽约时报》时挣得一样多,甚至更多。《纽约时报》的一个记者,菲利普·本杰明,在罢工期间完成了他的第一本小说——《莫负今宵》(Quick Before It Melts),描绘了他作为《纽约时报》记者曾去采访过的南极洲。这部幽默小说于1963年出版,影视版权卖给好莱坞得了五万美元。
几乎所有罢工者,行业工会会员和新闻工作者,都适应了这次漫长的罢工,没有遇到大的资金困难。普通印刷工,靠工会基金和国家失业保险来支撑,收入比他们工作时大约少20美元。如果说罢工使有些人的财力受到伤害的话,那就是报纸的老板,还有那些生意受报纸影响的局外人,如依赖地方广告的商店老板、百老汇演出的制作商、地产的买卖者、投资人、投机商、广告员。这次罢工对首次亮相的艺术家,对刚刚从业的演员,对找工作的速记员,对丢了宠物或钻石的人,对做讲演的人——尽管对电视采访没有把握的政治演说家一般会在电视上谨慎说话——是令人沮丧的。然而,这次罢工对世界经济或政治没有任何严重的影响,它并没有持续到要恢复秘密外交艺术的程度,也没有使试探性的手段无用武之地。想着要了解消息的纽约人——尽管没有《纽约时报》,消息就不会那么详细——那就去阅读其他消息资源,或转向电台和电视范围扩大的报道。虽然缺少了《纽约时报》,使电子新闻界失去了它最大的新闻导向,但媒体令人称道地对这种挑战做出了反应。纽约的NBC第四频道还推出了一系列星期天下午的电视节目,主持人是《纽约时报》那些没有参加罢工的人,他们在罢工期间仍在发布和评论新闻,这些新闻原本是出现在星期天的《纽约时报》上的,如果没有罢工的话。克利夫顿·丹尼尔是这个节目的明星,他的文雅而有节制的举止使人们想起了英国演员莱斯利·霍华德[注:莱斯利·霍华德(Leslie Howard,1893—1943),英国舞台剧演员和电影演员,他最著名的角色是电影《乱世佳人》中的阿什利·威尔克斯。1943年6月1日,他乘坐飞机从葡萄牙里斯本前往英国布里斯托的途中被纳粹击落,飞机坠海身亡。]。《纽约时报》的所有人都值得称赞地展示了新闻和他们自身——伯恩斯坦和索尔兹伯里,赖斯顿和奥凯斯,博斯利·克劳瑟和夏洛特·柯蒂斯;体育编辑詹姆斯·罗奇,美食编辑克雷格·克莱本,以及其他几十个人。也许只有克莱本在镜头前显得僵硬一些,他在展示自己的烹调手艺时手发抖了,盘子摔碎了,但他把这种神经质的表现归因于他在家庭观众那里太有影响了。当时他正准备倒调味汁,他说“你们拿一个船形肉卤盘,摇一摇,晃一晃……”,结果把自己的盘子晃掉了。
罢工继续到第六周,由于劳动部长甚至肯尼迪总统都不能对调停有所影响,甚至也不能进行严肃的谈判,詹姆斯·赖斯顿便真愤怒了。赖斯顿,连同他的华盛顿分社,全国及海外的分社,纽约总部的管理者和没有参加工会的少数雇员,现在也许比罢工者本人更强烈地感觉到了这次罢工。没有参加罢工者没做多少事情仍在领工资,对此感到很不安。赖斯顿特别意识到这次罢工正在使苏兹贝格夫妇和奥维尔·德赖富斯感到极度痛苦。1963年1月12日,赖斯顿为《纽约时报》的西部版和国际版、它提供新闻服务的外埠72家报纸写了一篇专栏文章,攻击伯特伦·鲍尔斯和印刷工工会,主张如果必要的话,报社老板们可以找没有工会的印刷厂印刷纽约的报纸,并通过邮递进行分发。赖斯顿的文章如下:
美国总统不能审查纽约媒体。《权利法案》第一修正案明确禁止美国国会干涉媒体自由,但是伯特·鲍尔斯,纽约印刷工的首领,却不仅可以审查媒体,还可以把它们关闭。
一个可以被一位公民任意封锁言论的媒体,还有什么“自由”可言?……
因此在这座全国最大的城市当中,信息的流通只能被绝对的权力所摆布,而权力的挣扎非常不均衡。因为工会在利用它所有的权力来停止出版,而媒体的所有者没有尽其全力来继续推进出版事业。
这如果是在一个肉类工厂或者钢厂,也许是可以令人接受的,但是报纸并不是猪排或铁栅栏。除非每个人,从杰弗逊,到门肯到杰拉尔德·约翰逊都在对我们开玩笑,否则我们的工作就是印刷新闻,挑起事端,如果可能的话,可以借用伯特·鲍尔斯善意的允许,但是如果得不到,那么在必要的情况下,就不必得到他的允许。
我知道这个观点并不会被所有的出版商所认同,但是记者也是这个行业的一份子,而且如果我们无法得到光荣的和平,我们就要默认新闻就像是肥皂一样可有可无的商品,那么我们将会被当作肥皂小贩一样被对待,并且活该如此。
这篇专栏文章被《纽约时报》封杀了。它没有发表在《纽约时报》的西部或国际版上,而且《纽约时报》还给接受新闻服务的外埠报纸发了一个删除通知。这个决定最终是奥维尔·德赖富斯决定的。当德赖富斯看到赖斯顿的专栏文章时,谈判桌上似乎有了模糊的希望,但这种虚幻的迹象很快消失了。德赖富斯没有把握住任何机会。赖斯顿是失望的,但在这个场合他无力影响德赖富斯。德赖富斯仍然是赖斯顿非常亲密的朋友和赞赏者,但除此之外德赖富斯还是报社业主。他不愿意有意冒犯伯特伦·鲍尔斯,因为这可能引起劳工和经理之间更多的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