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南美造筏记(第5/8页)

“年轻人”,部长说道,并不安地敲着桌子,“你这次走错门了。虽然我很愿意帮你,但我必须要有外交部下达的命令才行。我不能让外国人在我们的海军辖区,顺理成章地使用我的造船厂。你去外交部递交书面申请吧,祝你好运。”

可我只要一想到这中间诸多的繁文缛节就胆战心惊。康铁基生活的原始时代多幸福,那时候根本没有申请这个说法。

由于挪威在秘鲁没有大使,估计要亲自晋见外交部长很困难。我国领事巴尔将军虽愿鼎力相助,但他充其量只能带我去见外交部参事而已。如今柯亨博士给秘鲁总统的信可能派上用场了。我通过他的副官要求会见秘鲁总统唐•若瑟•布斯塔曼台•依•里维洛阁下。一两天后我得到通知,要我在十二点到达总统官邸。

利马是一座现代化都市,总共有五十万人口,位于荒山脚下的一片绿色沃土之上。由于全市遍布花园和庄园,利马无疑是世界上建筑最美的首都之一。利马的外观多山,有点像加利福尼亚或里维埃拉,其中又夹杂着古老的西班牙建筑。总统官邸位于市中心,由身着鲜亮制服全副武装的卫兵把守着。在秘鲁,身披闪闪发光的子弹带的卫兵陪我上楼,走到长廊尽头。三位文职人员登记了我的姓名。有人领着我穿过一道巨大的橡木门进了一间摆放着长桌子和几排椅子的房间。一位身穿白制服的人接待我们,让我坐下后就出去了。不久,一扇更为巨大的门敞开了,我被带进一间更为富丽堂皇的房间,一位制服笔挺相貌堂堂的人向我走来。

“总统来了。”我边想边站起来,可这还不是总统。这位身穿金边制服的人把我让到一把老式直背椅子上就走开了。我在椅边坐了不足一分钟,另一房门开了,一个仆人躬身让我走进一间陈设着镀金家具,装饰豪华,更为金碧辉煌的大厅。领我进门的人像来时一样倏忽消失了,只留下我一人独坐在一把老式沙发上,面对敞开房门的长廊。在这深宫宅院里,几间房子以外有人谨小慎微的咳嗽声都听得一清二楚。随着一阵稳健的脚步声,我连忙起立,试探着向一位身穿制服有着雍容仪表的人物致以问候。然而这一位也不是总统。我对他的话一知半解,我猜他说的是:总统向我致意,部长会议一结束,他就有空接见我。

十分钟后稳重的脚步声又起。这次进来的是一位披金饰带,肩佩金章的人。我迅速站起身一躬到地。这人加倍还礼,然后把我独自留在一间只有一把皮椅和沙发的斗室。一个全身白衣的人走了进来,我无奈地等待着他再度把我带到某个地方。可他哪儿也没带我去,只是和蔼地和我打招呼,立在原地不动。原来这是布斯塔曼台•依•里维洛总统。

总统的英语比我的西班牙语要好一点,我们相互致意后,他打手势请我落座,此时我们之间能够沟通的词汇已经用完了。手势和示意可以说明不少问题,但要弄到在秘鲁军港建木筏的许可却差之千里。我唯一清楚的是,总统完全搞不懂我在说什么,对于这一点他比我更明白,不一会他出去找来了空军部长。空军部长里维利多元帅是一位身穿军装体力充沛的运动健将。他说得一口流利的美国英语。

我为由于语言障碍造成的误会表示歉意,并告诉他我要求准许进入的不是机场而是军港,元帅笑着说他只是充当翻译的。他把我的想法逐一翻译给总统听,总统听得非常认真并通过里维多利将军提出一些比较尖锐的问题,他最后说:“假如太平洋群岛真是由秘鲁这边去人发现的,秘鲁对这次探险表示极大兴趣。如有需要帮忙的,请直言相告。”

我要求得到一块在海军辖区的围墙内建造木筏的场地,并能使用海军工厂,要求有一个存放设备的地方和把设备运到该国的各种便利条件,还要求使用干船坞和海军协助我们工作,以及我们出发时有一艘船把我们拖离海岸。

“他要什么?”总统急切地问,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意思。

“没什么。”里维利多看着我,眼光一闪。总统放下了心,点头表示赞成。

结束会见之前,里维利多允诺说,总统会亲自下命令给外交部,授权马利内•尼艾托外长放手提供我们所需一切。

“祝你们事事顺利!”将军大笑起来,同时连连摇头。副官进来陪我们出去,一位礼宾人员在外面恭候。

最后一位队员的出现

利马当天的报上就公布了挪威探险队将乘木筏从秘鲁出发的消息,同一天还刊登了瑞典芬兰探险队已结束在亚马孙森林印第安人中间的研究工作。考察队的两名瑞典队员乘独木舟来到秘鲁,已抵达利马。其中一个是乌普萨拉大学的本奇特•丹尼尔森,他准备留在秘鲁研究印第安山民。

我剪下这段新闻。正当我坐在饭店里写信告诉赫尔曼关于造筏地点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一个被阳光晒得黝黑的,身穿热带服装的人。摘掉白头盔以后,他的脸显得红彤彤的,像是被他的红胡子烤红的,连头发也被烧得稀稀拉拉的。这个人从野外来,但显然他的职业是教师。

“一定是本奇特•丹尼尔森。”我猜。

“本奇特•丹尼尔森。”这人自我介绍道。

“他准是听说了木筏的事。”我边想边给他让座。

“我听说了有关木筏的计划。”这个瑞典人说。

“他是来泼冷水的,因为他是一位人种学家。”我断定。

“我来问一下我能否跟你们一道去,”瑞典人平和地说,“我对民族迁徙的理论很感兴趣。”

除了他是科学家和他刚从原始森林回来这两点外,我对他一无所知。不过,如果一个瑞典人敢孤身和五个挪威人共乘木筏出海,他决不会是神经质的人。虽然不修边幅,却依然遮掩不住他随和的个性和豁达的气质。

本奇特成为第六名探险队员,因为这个位置一直虚位以待。他是唯一会讲西班牙语的人。

几天以后,当我坐飞机沿着海岸北上时,我再一次敬畏地俯瞰下面浩瀚无边的碧海。大海就像悬在天空下面一样摇摆不定。很快,我们六个人就要像微生物一样附着在下面海面上仅有斑点大小的木筏上。

宽广无垠的海水看上去就似要从西方整个海平线上往外充溢一般。我们即将成为这孤寂世界中的一员了,每个人彼此之间只有几步之遥的距离。无论如何,现在我们彼此还有活动的空间。赫尔曼正待在厄瓜多尔等木料。克那特•郝兰德和托斯坦•雷阿比刚乘飞机抵达纽约。埃里克•赫斯勒伯格在由奥斯陆至巴拿马的船上。而我自己正乘飞机前往华盛顿。本奇特住在利马的饭店等待出航,同时等候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