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第4/13页)

“这地方你就更熟悉了。”麦克莱恩说道,打开灯,我发现我们已经到了电子部。最先看到的装置类似于几年前我们给英国邮政总局组装的仪器,那是一台能说话的电脑,尽管它的词汇量十分有限,实际发出的“声音”也很不理想。不过,麦克莱恩的魔盒附带了各种配件,让我不禁凑到近前仔细查看。

“不错吧?”麦克莱恩说,就像一个骄傲的父亲炫耀自己的新生儿一样,“我给它取名叫‘卡戎一号’。”

我们一般都喜欢为自己的发明起上一个昵称,当年为英国邮政总局研发的设备取名叫“赫尔墨斯”就十分恰当,将其比作有翼的信使。但是说到卡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冥河上运送亡魂的渡船夫的名字。我只能把这归结为麦克莱恩特有的幽默。

“这仪器能做什么?”我小心翼翼地问。

“它有好几个功能,”麦克莱恩回答,“我回头再给你解释,不过你应该重点关注语音机制方面的问题。”

他也跟我们在联合电子一样,经历过最初的摸索过程,但结果却迥然不同。仪器的声音再现十分完美,音节之间毫无不连贯的感觉。

“我把计算机用于催眠领域的一些实验,”他接着说,“这就要把一系列问题进行编程处理。答案随后反馈到计算机中,然后用这些答案来限定接续而来的问题。你觉得这怎么样?”

“简直是不可思议!”我回答说,“你们已经遥遥领先,走在别人的前面了。”

我打心眼儿里感到震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同时又做得如此保密。我们在联合电子那边一直认为自己取得了这一特定领域的最高成就。

“不错,”麦克说,“你们的专家也做不出什么改进了。卡戎一号会有很多用途,特别是在医疗领域。今晚我就不详细解释了,只能告诉你它首先跟我所从事的一项实验有关,部里对此一无所知。”

他笑了笑。我心想,大概现在就要触及我的上司提到的“莫名其妙的实验”了吧。我一言不发,麦克莱恩移步到另一台仪器边。

“这个才真正跟政府有关,”他说,“特别是军方的那帮家伙。你自然了解,爆炸是很难控制的。飞机穿透音障时,任何一种窗户玻璃都可能发生碎裂,但我们无法对个别的窗玻璃,或者说个别的靶标实施破碎。卡戎二号就是干这个用的。”他几步走到一个柜子那儿,从里面拿出一个玻璃瓶放在墙边的工作台上。然后他打开这第二个装置的开关,玻璃瓶簌簌裂成碎片。

“很棒吧,你不觉得吗?”麦克莱恩说,“当然是在远距离上使用的,让你对某个远距离的目标实施重大破坏。我个人对爆炸不感兴趣,但军方会找到合适的用途,发挥它的威力。这不过是传输的特殊方式而已。不过,我特别关注的是个体间的高频响应,还有人和动物之间的。这些情况我一直对我的投资雇主保持缄默。”他把手指放在第二台装置的另一个控制按键上。“把这个往下一按,你感觉不出任何差别,”他说,“这是我控制西伯勒斯的。人类无法捕捉这种呼叫信号。”

我们默不作声地等待着,几分钟后,我听到狗在门外抓挠的声音。麦克莱恩把它放了进来。“好啦,乖孩子,躺下。”他转过身来,面带微笑,“这实在算不了什么,它刚才离这儿不远,就在房子的另一头。不过我们完全可以让它在远距离听从召唤。这在紧急情况下非常有用。”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但愿杰太太能原谅我。”他低声嘟囔了一句,“毕竟刚刚九点过一刻。再说,我也喜欢多炫耀一会儿。”他那小男生的笑容一下变得很有感染力。

“你准备干什么?”我问道。

“让她的小女儿接电话,如果已经睡了就叫醒她。”

他又调了调设备,然后我们又等了一会儿。大约两分钟后,电话响了起来。麦克莱恩走到电话那边。“喂?”他拿起听筒说,“对不起,杰太太,只不过是做个实验。要是我把她吵醒了,那我表示非常抱歉。是的,让她接吧。喂,尼基。不,没事儿的。你可以回去睡觉了。好好睡吧。”他放回听筒,弯腰拍了拍蜷缩在脚边的西伯勒斯。

“小孩子,就像狗一样,特别容易训练。”他说,“或者说,他们用于捕捉这种信号的第六感高度发达。尼基有她自己的信号,就像西伯勒斯也单有一种信号一样,她的智力发展迟缓,这让她成了绝好的研究对象。”

他像拍那只狗一样拍了拍他的魔盒。然后,抬头看了看我,笑了。

“你有问题要问?”

“当然了,”我回答,“首先,这种训练的具体目的是什么?你是不是想证明某些高频信号不仅具有破坏能力,其潜能还可用于控制动物体内的感应机制,包括人类的大脑?”

我表面上故作沉着,心里却在打鼓。如果萨斯梅尔做的就是这么一类实验,那么,它被人讥讽为疯子的天堂也就不足为奇了。

麦克莱恩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当然,可以说卡戎二号的性能恰好说明了这一点,”他说,“尽管这不是我的本意。到头来,部里会感到非常失望。不,我个人正尝试解决一些更为深远的问题。”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把手放在我肩膀上,“卡戎一号和二号的问题,我们今晚就适可而止吧。走,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我们从狗刚刚抓挠过的那扇门走了出去,门外是另一条走廊,它最后通到了整幢建筑的后门。麦克莱恩拔去门闩,我跟着他出了大门。雨已经停了,外面的空气冷冽清爽。夜空朗朗,繁星璀璨。远在沙丘的轮廓线之外,我能听见大海拍击沙石滩发出的阵阵轰鸣。

麦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把脸转向大海,然后抬头看着星星。我点上一支烟,等着他开口说话。

“你有没有经历过闹鬼的事儿?”他问道。

“你是指晚上到屋子里乱撞的吵闹鬼?”我说,“没有,我没有这种经历。”我递给他一根烟,但他摇了摇头。

“刚才你亲眼目睹的东西,”麦克莱恩说,“玻璃瓶子震成碎片,跟那是一回事。是电能,电能被释放出来。在我发明出卡戎之前,杰太太已经让物件碰撞的声音困扰很久了。他们住在海岸警卫队的小屋里,平底锅什么的时常自己摔在地上。当然了,这都是因为尼基。”

我怀疑地盯着他:“你是说那个孩子?”

“是的。”

他两手插在口袋里,在原地踱来踱去。“不用说,她对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他继续说,“她父母也不知情。这只是心灵能量的爆发,从她的情况来看,能量非常之强,因为她的大脑不发达,这是由于她是同卵双胞胎里唯一存活的那个,所以能力增加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