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第8/30页)
每一天,他都要面对华盛顿上级的压力,而他们又要面对司法部长堆积如山的要求,还有某个愤怒的亿万富翁要求他们找出答案,找回那些失踪的尸体,给故事一个交代。
答案是存在的,我们只是还不知道。
周四,他和25名官僚坐在一张会议桌旁回顾明摆着的事实,彻底审查他们已经知道的东西。这是在百老汇大道上的联邦大楼里,是FBI探员奥布莱恩和外资办的海克斯的主场,加上他们控制的六个下属。对奥布莱恩来说,这场空难是更大一个局里的一部分—针对美国利益的恐怖主义威胁和细胞分裂攻击。对海克斯来说,空难只是战争故事中最新的一块拼图,关乎美国经济,以及砸下庞大资本违规违法的百万富翁和亿万富翁。格斯是房间里唯一把坠机当成独立事件考虑的人。
这些人正好在那架飞机上。
他的身旁是负责贝特曼一家安全的私人安保公司的CEO,正在描述他们评估威胁可能的过程。他带来一个六人小组,他们在他讲话时帮他递文件。
“我们一直与国土安全局敬业的探员们保持联系,”他正在说,“所以如果有威胁的话,我们几分钟之内就会知道。”
格斯坐在会议桌旁,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影子。脑海里,他在一艘海岸警卫队的快艇上,观测着海浪,或者他正站在一艘海军护卫舰的桥楼上,检验声呐成像。
“空难发生前的整整六个月,”CEO继续说,“我一直对所有情报和活动的综合评述做监督,我可以胸有成竹地说—没有漏掉任何东西。就算有任何人把贝特曼一家作为目标,他们也是秘密筹划的。”
格斯感谢了他,把时间交给海克斯探员,海克斯开始回顾政府对本·吉卜林和他的投资公司立案的事。他说,按照计划,起诉的消息已经在坠机前一天正式宣布,而吉卜林的死是其他合伙人完美的替罪羊。所以对全体合伙人来说,所有与流氓国家有任何交易的说法(如果交易存在的话)都是一个已死之人的主意,和别的交易一样,在他们的账簿上洗过一遍。换句话说,就是他们也上当了。他们会这样说,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受害者啊。
公司有18个账户被冻结,总价值61亿美元。调查员把这些钱连上五个国家:利比亚、伊朗、朝鲜、苏丹和叙利亚。他们从吉卜林的电话记录中得知,巴尼·卡尔佩珀在飞机启程前51分钟打过电话给他。卡尔佩珀拒绝对他们的讨论发表评论,但显然那通电话是为了警告吉卜林会有起诉。
对海克斯探员和他在外资办的上级而言,空难是敌对国家下的一步棋,为了让吉卜林封口,并阻碍他们的调查。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吉卜林夫妇到底是什么时候接到邀请,与贝特曼一家乘飞机返回的?安保公司的CEO检查了日志,贝特曼的保镖在飞行当天上午11点18分有过一次公报,报告了和委托人的一次谈话(戴维·贝特曼,又称“秃鹰”),谈话中,“秃鹰”申明本和莎拉会与他们一道乘飞机返回。
“斯科特。”格斯心不在焉地说。
“什么?”海克斯说。
“那个画家,”格斯说,“他告诉过我们,美琪邀请了莎拉和她的丈夫—是那天上午早些时候在农贸市场决定的。他已经被邀请了—你们查一下笔记,我想是周日早晨的某个时候,他在本地咖啡馆遇到了美琪和孩子们。”
格斯想起他和斯科特的上一次谈话,当时他们坐在墓地的一辆出租车里。他原本希望能有更加详尽的讨论,一分一秒地捋一遍斯科特对航班的记忆:登机,随后的起飞,以及他记得空中发生了些什么。但对话被凭空幻想的人劫持了。
他想,我缺乏事实的情况下,我们只能给自己讲故事。
显然这就是新闻媒体在做的事—CNN、推特、《赫芬顿邮报》—24小时的循环揣测。大多数声誉良好的团队仍忠于事实和研究到位的专稿,但其他人—ALC的比尔·康宁汉违规得最厉害—他们在创立传说,把混乱演变成一部大型肥皂剧,关于一个色狼画家和他的富豪主顾。
格斯想起男孩来,他现在已经和姨妈、姨夫在哈得孙河谷安顿了下来。他两天前开车去见过他们,坐在他们的厨房里喝薄荷茶。向幼儿提问永远没有最好的时机,也没有完美的技巧。记忆这东西连大人的都靠不住,在小孩那里更不可靠,尤其是在受到创伤后。
“他不太说话,”埃莉诺说,给他拿来茶,“自从我们带他回家后就没开过口,医生说那是正常的。或者说,不是正常,但不算异常。”
男孩坐在地上玩塑料挖掘机。等他习惯格斯在房间里之后,格斯也在他身边的地板上坐下。
“JJ,”他说,“我叫格斯,我们以前在医院里见过。”
男孩眯着眼睛抬头看他,然后继续玩。
“我想我们可以聊一聊那架飞机,你和妈妈、爸爸一起上飞机的时候。”
“还有姐姐。”男孩说。
“对,还有你的姐姐。”
格斯停顿一下,希望孩子可以说下去,但他没有。
“好吧,”格斯说,“你还记得飞机吗?我知道你当时—斯科特告诉我,起飞时你睡着了。”
男孩听到斯科特的名字抬起头来,但没有说话。格斯对他鼓励性地点点头。
“但是,”他说,“你之前—你记得醒来过吗—”
男孩望向埃莉诺,她在他身后的地板上找了个位置。
“你可以告诉他的,宝贝儿。就是—你记得的任何事。”
男孩想了想,然后拿起他的挖掘机砸向椅子。
“哗。”他大叫起来。
“JJ!”埃莉诺说。但男孩不理她,站起来拿着挖掘机在房间里乱跑,把它摔向墙壁和橱柜。
格斯坐在地板上点头,疲劳地爬起来,膝盖里“咔嗒”一声。
“没关系的,”他说,“如果他记起任何事,他会说出来的,但你最好别逼他。”
现在,会议室里正在进行一场逻辑性谈话,关于暗杀小组(来自利比亚、朝鲜等)可能使用的飞机坠落技术。最有可能的情境就是,在飞行当天的某个地点放置了一枚炸弹,不是在泰特波罗,就是在文雅岛上。飞机的原理图被拿了出来,他们围在桌边指点可能的藏匿点。考虑到飞行员在起飞前做过彻底的外观检查,不可能放置在飞机外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