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第9/30页)
格斯和地勤技术人员交谈过,他们在跑道上给飞机补充过燃料。他们都是有马萨诸塞口音的工人阶级,在圣帕特里克节上喝生啤,7月4号国庆日吃热狗,他们没有发现有空闲时间让第三方登上飞机安装一个爆炸装置。
奥布莱恩再次散布他的想法,让他们着眼于查理·布施,这个最后一刻加入机组的成员。有未经证实的传言说,他或许和空乘莱特纳约会过,但没有确凿的证据。格斯提醒他,他们已经对布施做过彻底的背景调查了。他是从得州来的一个大学体育生,一位美国议员的外甥,可以说是个花花公子,如果他的人事档案可信的话。这个人的历史并不能体现他有可能要故意坠毁飞机,不管他的交友资料怎么说,他不符合任何已知的恐怖分子特征。
前一天,格斯被传唤到华盛顿与布施的舅舅—伯奇议员见面。伯奇是参议院的元老,已经连任六届。他有一头白发和前大学校队跑锋5的宽肩。他的幕僚长在一边敲手机,准备好在谈话离题太远时介入。
“所以—答案是什么?”伯奇问他。
“言之尚早,先生,”格斯说,“我们需要飞机,需要分析系统,找回尸体。”
伯奇搓搓脸,说:“真是一团乱啊,贝特曼和吉卜林。同时,还有我可怜的妹妹。”
“是的,先生。”
“喏,”伯奇说,“查理是个好孩子。之前有一点儿浑球,但他还是改过了,我看得出来,现在也有点儿出息了。鸥翼那边吉姆·库珀的人有什么说法?”
“他的记录不错。不算很好,但不错。我们知道空难前一夜他在伦敦,和几个鸥翼的员工出去玩了,艾玛·莱特纳也在。但每个人都说,那只是平常的一晚。他们去了一间酒吧。艾玛先离开了。那天晚上的某个时候,你的外甥与彼得·加斯腾交换了航班。他本来不该在613号航班上的。”
伯奇摇摇头说:“真倒霉。”
格斯轻轻摇头,像是要说,或许是他倒霉,或许不是。
“你的外甥第二天在去纽约的一架包机上找了个折叠座椅,我们还不知道原因。加斯腾说换班是查理的主意,说他只是想去纽约。不过显然他就是那样的人—容易冲动。”
“他很年轻。”
格斯想了想,说:“他或许在女人方面也有点儿问题。”
伯奇做了个怪相,好像在说,那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能怎么办呢?他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他的整个人生基本上都靠一张笑脸混过来。如果他是我的孩子,我会把他带到柴棚里,把他打到听话为止。但他妈妈想着,时候到了他自然就懂事了。所以我做了我能做的事,打了几个电话,把他弄进护卫队做飞行员培训,帮他找到立足之地。”
格斯点了点头。他对副驾驶员是什么人不太感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查理在事件发生当天的生理和心理状态。飞机不会因为飞行员从小没有父亲就坠毁。幕后故事能给你一个人物的生活环境,但它不能告诉你真正需要知道的东西。也就是说,在轮子离开停机坪和飞机降落在海上之间的18分钟里,发生了什么?飞机有任何机械故障吗?
在他看来,剩下的只是他们在等待真正的线索时顺手做的事情。
对面的伯奇向助手点头示意该结束谈话了。他站起来,伸出他的手。
“如果这件事有抹黑查理的苗头,我想让你告诉我一声。我不是要求你做任何违法的事,只是提醒一声,我想尽可能保护孩子的母亲—”
格斯起立,与议员握手。
“当然,先生,”他说,“谢谢你见我。”
现在,在一个高层的会议室里,格斯看着玻璃里映照的自己,把周围的西装男全都忽略不见。他们也是在消磨时间。现在,调查就是一个缺了牌的线索游戏,他需要一架飞机。在那之前,他们能做的只有猜测。
海克斯顶了一下格斯的胳膊,他意识到奥布莱恩在跟他讲话。
“什么?”
“我说,我搞了一张搜查令。”奥布莱恩说。
“干什么用?”格斯问。
“那些画啊,我们大概一小时前从伯勒斯的工作室把它们缴来了。”
格斯揉了揉眼睛。他从奥布莱恩的档案里知道,他是一所寄宿学校校长的儿子,安多佛学院还是布莱尔学院,他记不清是哪一个了。这似乎也是一种设计批判机器的好方法,机器的功能就是管辖和惩罚—显然奥布莱恩就是这么看待自己的人生角色的。
“那个人救了一个孩子。”他说。
“他占尽天时地利,我好奇是什么原因。”
格斯试图压制自己的火气。
“我做这份工作20年了,”他说,“从来没有人用‘天时地利’来描述遭遇空难。”
奥布莱恩耸耸肩。
“我给过你机会,让你把它当作你的主意,现在我要采取措施了。”
“你就—把它们拿到飞机棚里,”赶在奥布莱恩抗议之前,格斯告诉他,“你是对的,我们是应该看看。我本来会有不一样的做法,但木已成舟。你把它们拿到飞机棚去,然后收拾好你的东西,因为你被专案组开除了。”
“什么?”
“我带上你是因为考比说,你是他的左膀右臂,但是我们不能这么做。这是我的调查,我们如何对待生还者和嫌疑人,这个基调由我来定。所以木已成舟了,我认为你缴来了一个可能哪天要从总统那里拿荣誉奖章的人的艺术品。你断定他有所隐瞒,或者可能只是你不能接受,生活充满随机巧合,不是每件看似有意义的事都真的有意义。但真相是,这由不得你决定。所以收拾好你的烂摊子,回你的FBI。”
奥布莱恩瞪着他,下巴紧绷,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们走着瞧。”他说,走了出去。
三号画
你在水下,你的下方只有黑暗。上方的高处,你看到光,渐变的灰趋向于白。阴沉中有种纹理,仿佛有黑色的十字架布满你的视野。一开始它们并不明显,这些黑色的斜杠,像有东西画上去后又被划掉了。但随着你的眼睛适应了这幅画,你意识到它们无处不在,不只是笔触手法,而且是具体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