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第15/27页)

“让我看看啊,”他打断道格,“不是要打断你,但让我看看,我能不能在这里澄清几件事?因为,嗯,你显然很心烦。”

道格停下来,点点头。比尔略微转身,于是他在对着摄像头讲话。

“你妻子的姐姐和她丈夫,连同他们的女儿一起,在非常可疑的情形下于一起私人飞机空难中被杀害了,留下他们的儿子JJ,一个4岁的孤儿。于是你和你的妻子出于你们的善心收留了他,一直在试图给他某种家庭的感觉,帮他度过这个可怕的时期。然后另一个人—斯科特·伯勒斯—一个传闻与你的妻姐有染的男人,一个最后一次露面时,被人看到从一个声名狼藉的单身放荡女继承人家里离开的男人,搬进了你家,而你—与此同时—被你妻子命令离开。”

他转向道格。

“你被赶出家门了,”他说,“我们实话实说,你昨晚睡在哪里?”

“在我的卡车里。”道格喃喃自语。

“什么?”

“在我的卡车里,我睡在我的卡车里。”

比尔摇摇头。

“你睡在卡车里,而斯科特·伯勒斯睡在你的房子里,和你的妻子。”

“不。我是说,我不知道有没有—是不是有浪漫关系?我不—”

“孩子,拜托。还会是什么关系?这个男人救了男孩—据说—你的妻子收留了他,他们两个人,现在的样子好像要组建一个新家庭?谁关心她真正的丈夫现在无家可归,悲痛欲绝?”

道格点点头,想哭的冲动突然无法抑制,但他还是振作了起来。

“别忘了钱的事。”他说。

比尔点点头,这就对了。

“什么钱?”他故作无知地问。

道格擦拭眼睛,意识到自己瘫倒在椅子上。他直起腰背,试图恢复自我控制。

“是这样,戴维和美琪,就是JJ的父母,他们—好吧,你知道的—他经营这个频道。那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我是说,他们是非常富有的人。”

“价值多少,大概?”

“呃,我不知道应不应该—”

“1000万?5000万?”

道格犹豫了。

“更多?”比尔问。

“或许翻倍吧。”道格不情愿地说。

“哇。好吧。一亿美元。这笔钱—”

道格飞快地用手搓了几次胡子,就像一个试图清醒过来的人。

“大部分捐给慈善团体,”他说,“但是之后,当然,剩下的是JJ的,放在信托里。那些钱—你知道,他才4岁,所以—”

“你是说,”比尔说,“我想你是在说,得男孩者,得钱。”

“那是,我是说,很粗俗的说法—”

比尔轻视地瞪着他。

“我偏好用直率这个词。我的意思是—或许我有点迟钝啊—但这可是利益攸关的10亿美元,就看谁来教养这个孩子—我的教子,我应该补充一句。所以,我并不是本着完全透明的精神,我并不是绝对客观的。他经历了这么多,亲人的死亡—他爱的每一个人—这个孩子会变成一个人质—”

“好吧,我是说,埃莉诺可不是—她是个好人,本意是好的。我只是—我的想法是,她一定被—有点操纵的意思。”

“被那个画家。”

“或者—我也不知道—或许是钱让她改变了钱的概念,莫名其妙地改变了她。”

“因为你以为你的婚姻幸福。”

“好吧,我是说,是有一点别扭,对吧?我们也不是一天到晚—但那也—20来岁,30来岁—生活是很艰难的。要做出成绩吧?而且你应该—忠于彼此,而不是—”

比尔点点头,往后靠坐。右裤兜里,他的手机在振动。他把它掏出来,看看短信信息,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与此同时,另一条信息进来了,然后是第三条。纳摩一直在窃听道格妻子家的座机,现在发信息说,他听到一些东西。

游泳男和女继承人昨晚的通话,敏感内容。

然后……

游泳男和运安委也通话了。飞行记录仪受损。

接着是……

游泳男承认睡了女继承人。

比尔把手机放进兜里,笔直地挺起来到正常坐姿。

“道格,”他说,“要是我告诉你,我们已经证实斯科特·伯勒斯睡了蕾拉·穆勒,那个女继承人,就在开车到你家前的几个小时—”

“嗯,你的意思是?”

“他还在跟她通话,从你家打给她呢?”

道格感觉口干舌燥。

“好吧。但是—那意味着—你觉得他现在和我妻子一起吗?还是—”

“你怎么想?”

道格闭上眼睛,他没有准备好应对他现在这种感觉,不知怎么回事。他感觉过去两周里他从赢家变成了废柴,就好像他的人生就是世界在他身上玩弄的恶作剧。

演播室里,比尔伸手过来拍道格的手。

“我们马上回来。”他说。

子弹

我们当中有谁真正理解录音是什么原理?以前,一部艾迪森录音机在一个聚乙烯圆柱体上刻下细槽,用针头回放的时候,那些细槽里就会传出与录音完全相同的复制的声音—话音或者音乐。但那怎么可能呢?一根针头,一圈细槽就能重新创造出声音?一圈塑料轮子上的刮痕怎能捕捉生命的真正音色?然后转变到数码时代,人声如何通过麦克风,进入硬盘,不知怎么的被编码成1和0的语言,转译成数据,然后通过电线和扬声器重组,精准重现人类语言的音高和音调、雷鬼音乐的声音、鸟儿在夏日的彼此呼唤。

这只是我们数个世纪以来掌握的百万种魔术和科技发明之一,从解剖学用的支架到战争机器,它们的源头可以追溯到尼安德特穴居人的恶劣岁月和火的创造,生存与征服的工具。

一万年以后,身穿紧身牛仔裤、戴奥利弗·皮帕斯牌眼镜的男人可以在一个无菌箱里拆卸黑匣子,用五叶草牌螺丝刀和笔灯探测它。他们可以替换掉损坏的端口,运行诊断软件,软件本身就是二进制代码生成的。每一条线都是一个版本的开或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