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第21/27页)
“一架飞机坠毁,有人死了。”
“他发现自己万众瞩目,成了英雄,突然间每个人都想跟他沾上关系—他开始和一个20来岁的女继承人发生关系。他的画忽然变得值钱—”
“没有人在干—”
“之后,我也不知道,或许他变得贪婪了,开始想,嘿,我和这个小孩关系不错。他突然间身价不菲,而且他有个美丽而且很有魅力的姨妈和废柴姨夫—我可以牛皮烘烘地介入,然后鹊巢鸠占,分一杯羹。”
斯科特惊讶地点点头。
“哇,”他说,“你活在一个多么丑陋的世界里。”
“这叫真实世界。”
“好吧。嗯,你刚才说的话里或许有12个错误。你想让我按顺序纠正一遍吗,还是—”
“所以你否认你和蕾拉·穆勒上床了。”
“我有没有和她发生关系?没有。她让我住在一套没人使用的公寓里。”
“然后她脱掉衣服,爬到你的床上。”
斯科特瞪着比尔。他怎么知道的?只是猜测吗?
“过去五年里,我没有和任何人发生关系。”他说。
“我没问那个。我问的是,她有没有裸体和你睡觉。”
斯科特叹了口气。他处于这种境地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他自己。
“我只是不理解这有什么关系。”
“回答问题。”
“不,”他说,“你告诉我,为什么一个成年女人对我有兴趣与这件事有关系。告诉我有什么必要当众暴露她在自家屋檐下做的事情,她很可能想保密。”
“所以你承认了?”
“不。我是在说,这可能造成什么不同?这会告诉我们飞机为什么坠毁吗?它能帮助我们处理我们的悲痛吗?还是它只是你个人想知道的东西,就因为你想知道?”
“我只是在尝试判断你是多大的一个骗子。”
“大概平均水平吧,我会说,”斯科特说,“但我对重要的事情不说谎。那是我戒酒疗程的一部分,是我发过的誓,要尽可能尝试诚实地生活。”
“那就回答问题。”
“不,因为那不关你的事。我不是在这里惹人讨厌。我是真心在问,那可能造成什么不同?如果你能让我信服,我在空难后的私人生活与空难之前的事件有任何关联,而不是像这样凶神恶煞地逼问,那么我就会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我很乐意。”
比尔端详了斯科特好一会儿,脸上是茫然的表情。
然后他开始播放录音带。
格斯意识到自己在屏住呼吸。那个副驾驶员查理·布施独自一人在驾驶舱里,他在小声地咕哝这些话。
然后,他更大声地说:“不!”
他关掉了自动驾驶仪。
查理 · 布施
1984年12月31日—2015年8月23日
他是某个大人物的外甥,那就是人们在他背后的议论。就好像他永远不会有别的方式得到这份工作,就好像他很差劲,是某个冒牌货。查理·布施出生在1984年新年前夜的最后几分钟,他从来没能逃脱这种感觉,他总是与某个至关重要的东西失之交臂。在出生这件事上,他错失的是未来。他作为旧年新闻开启人生,生活从来就没有过起色。
孩提时代的他很贪玩,不是个好学生。他喜欢数学,但对阅读和科学毫无热情。查理在得克萨斯州的敖德萨长大,和所有其他男孩有着同样的梦想。他想成为达拉斯牛仔队的橄榄球明星四分卫罗杰·斯陶巴,但最后只能止步于得州游骑兵的投手诺兰·莱恩。中学时代的运动有一种单纯,会深入你的灵魂:弹指滑球,后场跳蚤进攻球,短距离全速冲刺和鳄鱼演习训练,深入挡人机器重重阻碍的肩下特别攻击法。在橄榄球场上,男孩们被模式与重复训练锤炼成男人。史蒂夫·哈蒙德和流氓比利,疤面达纳韦和那个手有肋眼牛排那么大的墨西哥大个子。他叫什么名字来着?一个晴朗无云的春日,乱打出一个高飞球。他们在运动员更衣室里扭动着戴上护具和头盔,散发出一阵阵热气与青少年激情的“战或干”麝香味荷尔蒙。褥子与弹簧床垫间涂了油的棒球手套,硬式棒球裹在一网兜的皮质手套里,有它在下面,你睡得更香。男孩们蠢蠢欲动,在灰土里扭打,用他们的脑袋杀出一条球路。他们永远在奔跑,从不知疲倦,站在灰尘漫天的休息区里说着替补投手的垃圾话,你的哥们儿克里斯·哈德维克像头母牛一样哞哞叫。场上死角与盲边阻挡,用一根旧棍子从你的防滑鞋里挑出污垢时的原始猿猴的快乐。一伙男孩坐在板凳上吐着瓜子壳,然后继续在赛场上拼命奋战,享受用钉子一般的鞋深挖橡胶地板的感觉。中点弹跳球与左撇子切换。希望,永远都有希望。你年轻的时候,打的每场比赛都像是世界存在的理由。牵制球与强迫取分。还有热,永远都热,它好像抵在你背上的膝盖,踩在你颈上的皮靴。于是他们一桶一桶地喝佳得乐,像精神病人一样猛嚼冰片,膝盖打弯,在正午的太阳下大口吸风,享受完美的螺旋球触到手上的感觉。淋浴间里的男孩们嘲笑彼此,描绘啦啦队员的身体曲线,在隔壁家伙的脚上撒尿。头球与头侧飞球,绕完一垒后继续飞跑,眼睛盯着中场手,一路猛冲地滑行,在头脑里已经有安全的感觉。对身陷困境的恐慌,白粉笔新画的线在草地的映衬下,如何像闪电般耀眼,草地本身就是不真实的深绿。天堂就是那个颜色。还有周五夜晚的灯火灿烂,那些完美的雪花石膏灯,以及人群的咆哮。比赛的朴素真理:一直向前,永不后退。你扔球,你击球,你接球。毕业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单纯。
他是某个大人物的外甥。罗根舅舅,即他母亲的哥哥。罗根·布施,一个连任六期的美国议员,来自伟大的得克萨斯州,是石油和牧牛的支持者,长期担任参议院财政委员会主席。查理对他的主要了解是,他是一个头发经过造型的人,喝黑麦酒。罗根舅舅就是查理的母亲摆出昂贵餐盘的原因。每年圣诞节,他们开车前往他在达拉斯的宅邸。查理记得全家人都身穿风格一致的圣诞毛衣。罗根舅舅会叫查理挤出一块肌肉,然后使劲地捏捏他的手臂。
“得让这个男孩强硬起来。”他告诉查理的母亲。查理的父亲几年前去世了,当时查理6岁。他在一天晚上下班回家时,被一辆拖车擦边撞倒。他的车翻滚了6圈。他们举办了一场闭棺的葬礼,把查理的父亲葬在漂亮的墓地。罗根舅舅支付了所有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