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第25/27页)

他们又闲谈了一会儿,但查理其实并不专心。他在想着艾玛,想她说过的话。他本来可以有别的做法。

激情,那就是他们之间的东西,他突然告诉自己。是烈焰。这种想法让他振奋,他脸颊上的麻痛渐渐退去。

查理一边给系统加电,一边运行着诊断,他告诉自己,他处理得不错,或许不算完美,但……她只是在欲擒故纵。接下来的六个小时会像发条装置一样运转。教科书式的起飞,教科书式的降落。五个小时的往返之后,他才是那个更换电话号码的人。等她回过神来,意识到她失去什么的时候,好吧,她会来乞求他的原谅。

引擎循环时,他听到驾驶舱门打开。艾玛非常气愤地冲进主舱。

“让他离我远点儿。”她指着查理告诉梅洛迪,然后昂首阔步地走回厨房。

机长望向他的副驾驶员。

“别来难为我,”查理说,“一定是她的生理期来了。”

他们完成飞行前检查,关上舱口。6点59分,他们滑向跑道,平安无事地起飞,开始背朝落日飞去。几分钟后,梅洛迪机长向右舷方向倾斜,朝向海岸的方向。

前往玛莎文雅岛剩下的飞行中,查理一直在盯着窗外的海洋,明显瘫倒在座位里。等狂怒—那根危急的闪电神经一直在给他煽风点火—离他而去,他感觉筋疲力尽,像只泄气的皮球。事实是,或许36个小时以来他一直没有睡觉。从伦敦飞来的路上睡了几分钟,但他主要处于过度兴奋的状态。可能是可卡因或者是他喝的伏特加兑红牛的后续作用。不管是什么,现在他的任务失败,一场壮丽的内爆,他感觉自己毁了。

距离文雅岛还有15分钟时,机长站起来,一只手放在查理的肩膀上。查理吓了一跳,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飞机归你了,”梅洛迪说。“我去喝杯咖啡。”

查理坐直,点点头。飞机现在启动了自动驾驶仪,轻松地掠过广阔的蓝色海面。机长离开驾驶舱时,他关上了身后的门(之前是开着的)。查理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去消化那件事。机长关上了舱门。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那么做?起飞时都是开着的。现在为什么要关上?

只可能是出于隐私。

查理感觉通体一阵潮热。就是那样。梅洛迪想要一点儿隐私,这样他就能跟艾玛谈谈。

关于我。

一股新的肾上腺素进入查理的血流。他需要集中精力。他打了自己几巴掌。

我应该怎么做?

他匆匆考虑他的选项。他的第一反应是夺门而出,与他们对峙,去告诉飞行员这一摊烂事跟他没有关系,回到你的座位上,老家伙,但那太不理性。他很可能会因为那么做被解雇。

不。他应该什么都不做。他是个专业人士。她才是喜欢小题大做的人,把私事带到工作上的人。他会继续开飞机(好吧,看着自动驾驶仪开飞机),做一个踏实的成年人。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那会要了他的命。关上的舱门。不知道那边会发生什么事。她在说什么。他明知不该,还是站起身来,然后坐下,然后再次起身。就在他伸手去拉门时,门开了,机长拿着咖啡回来。

“一切还好吗?”他关上身后的门,问他。

查理扭扭腰,做了类似拉伸上身的动作。

“当然,”他说,“只是,我的肋部有点儿抽筋。在想办法拉伸缓解一下。”

他们终于进入玛莎文雅岛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沉。落地后,梅洛迪滑行经过地面控制台,然后停下。引擎一熄,查理就站了起来。

“你上哪儿去?”机长问。

“抽烟。”查理说。

机长站起来。

“一会儿再去,”他说,“我想让你对飞行控制系统做一次全面诊断测试。降落时感觉驾驶杆很紧。”

“我就抽几口。”查理说,“起飞前我们有,大概,一个小时。”

机长打开驾驶舱门。在他身后,查理能看到艾玛在厨房里。她意识到驾驶舱门开着时,望过来,看到查理,然后飞快地看向别处。机长挪动位置挡住查理的视线。

“去做诊断测试。”他说,关上身后的门出去了。

真是废话连篇,查理心想,开始开电脑。他叹气,一次,两次。他站起来,他坐下。他揉搓两手直到感觉发热,然后按在眼睛上。降落之前,他开了15分钟飞机。感觉驾驶杆正常。但查理是个专业人士,人称“专业先生”,于是他遵照要求做事。那一向是他的策略。当你一辈子都在扮演一个角色,你就学会让它像模像样。准时提交文书工作。草地冲刺训练时第一个到场。保持制服熨平干净,头发整洁,胡子刮掉,站得笔直,成为你的角色。

为了平静下来,他掏出他的耳机,放了几首民谣歌手杰克·约翰逊的歌。梅洛迪想让他做诊断测试?行。他不只会做他要求的事。他还会用唾沫把它擦亮。他开始做诊断测试,舒缓的吉他声在他耳朵里漫不经心地演奏。外面,太阳的最后一道亮光沉到树后,天空换上午夜深蓝。

30分钟后,机长发现查理在座位上,睡得正香。他摇摇头,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查理猛地蹦起来,心脏像风钻一样突突直跳,不知身在何处。

“干吗?”他说。

“你做诊断测试没有?”梅洛迪问。

“做了,”查理说,移动开关,“一切看起来都正常。”

机长看了看时间,然后点头。

“好吧。第一位客人已经到了。我想在22点做好起飞准备。”

“当然,”查理打手势说,“我能不能……我得去尿尿。”

机长点点头。

“马上回来。”

查理点点头。

“是的,长官。”他说,话音中尽量不带讽刺。

他走出驾驶舱。工作人员洗手间就在驾驶舱隔壁。他能看到艾玛站在打开的机舱门口,准备在第一批客人抵达时迎接他们。查理能看到停机坪上似乎是一家五口人,被一辆路虎的前灯照亮。他端详艾玛的后颈。她的头发盘起高高的发髻,有一缕松散的赤褐色头发在她的下巴旁弯出弧线。这一幕让他眩晕,想跪到地上把脸贴到她膝上的冲动难以抑制,这是忏悔和奉献的举动,是爱人的姿势,但也是儿子对母亲的姿态,因为他想要的不是她赤裸肉体的感官享受,而是她的手抚在他头上的母性情感,无条件的接纳,她的手指伸进他发间的感觉,母亲般的爱抚。太久没有人这样爱抚过他的头发,揉着他的背直到他睡着。他太累了,刻骨铭心的累。